她知道這麼做會被人解讀成她是故意的,故意不把王爺的到來當一回事,但她就是要這麼做,希望他會因此感到惱火,轉身離去。
然而他卻是伸手輕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素顏仔仔細細的看過一遍,贊許一笑,「的確干淨簡單多了,比起你以前的花枝招展,現在這個樣子反倒比較順我的眼。」
「呃?」
「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他的指月復在她柔滑的臉蛋上輕撫了一下,笑意又深了幾許,才收回手,進到屋里。
朱羽茵錯愕的模著被「調戲」的臉蛋。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他是故意要與她唱反調嗎?
她感到困擾的輕咬下唇。這一招不行,她還有其他招,就不信激怒不了他!
朱羽茵跟著聞人玄緒一前一後坐上桌,開始用起晚膳,其間兩人互動冷淡,可以說是各吃各的,她甚至連瞧都不瞧他一眼,像是完全當他不存在。
見兩個正主兒之間的氣氛似乎陷入僵局,在一旁服侍的兩個丫鬟好生焦急。
春花明知這麼做有些逾越了,但為了主子著想,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王爺,奴婢等一會兒是否要準備……宵夜呢?」
這句話問得很委婉,就是拐個彎詢問他是否要留下過夜,他當然不會听不出言外之意,朱羽茵也是。
朱羽茵終于抬起頭來瞧向他,有些緊張不知他會如何回答,他也在這時瞧向她,兩人恰恰好四目相對,暗潮洶涌。
她終于願意抬起頭來正視他的存在了?聞人玄緒毫不客氣的盯著她,沒有移開視線,微黯的眸光隱含著挑釁意味。
「就準備兩份吧。」
「是!」春花欣喜的回答。這就表示王爺打算留下來了!
朱羽茵心一慌,趕緊拿出早已想好的借口,「王爺若真要留下,恐怕妾身只會掃了王爺的興。」
「哦?為什麼?」他好整以暇的喝著湯,等著听她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她微紅起臉蛋,有些尷尬的開口,「因為妾身最近的身子……不方便。」
春花與秋月訝異的對望一眼,主子的身子到底方不方便,她們做貼身丫鬟的當然一清二楚,立即明白主子是在找借口拒絕王爺留下來過夜。
為什麼?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放棄很可惜呀,王爺下一回又不知要多久之後才會踏進這間房。
「無妨,這個理由並不妨礙我留下來的決定。」他毫不介意的回答。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他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怪癖,連正在月事中的女人也有興致染指?「難道你……」
「你到底想歪到哪兒去了?」他勾起一抹淡笑,調侃意味十足,「有誰規定我留在你這兒,就一定得發生什麼事情不可?還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反倒讓你失望了?」
「我才……才沒有!」她這下子連耳根都紅了,簡直丟臉極了。
這個女人真好逗弄,像是對男女情事感到非常棘手一樣。聞人玄緒心情大好的看著她窘迫的表情,忍不住想再戲弄她一番。
她越是不想要他留下,他就越要留下,她這一陣子帶給他的驚奇還真是一個接著一個,不知接下來她又會做出什麼異于過往的舉動,讓他刮目相看?
朱羽茵苦惱的微咬下唇。看來他是存心與她杠上了,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她戰戰兢兢,他則是難得的輕松愉悅,各懷心思的兩人就這麼彼此磨著,直到夜更深,是時候該上床休息了。
朱羽茵如臨大敵,渾身僵硬,卻只能努力強裝鎮定,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在緊張害怕。
但無論她如何保持冷靜,還是逃不過他的法眼,他知道她非常不自在,甚至一直抗拒他的靠近。
兩人分別由丫鬟服侍更衣,月兌去外衫,只剩最里層的單衣後,就躺上床去,躺在內側的朱羽茵盡可能不著痕跡地往里頭靠,盡可能與他拉開距離。
然而聞人玄緒卻在這時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繼續往內縮,嚇了她好大一跳。
「你想做什麼?」
「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他刻意反問。
她緊張得都快冒出冷汗來了。他如果想不顧她的意願強要了她,她絕對會抗拒到底,絕不屈服!
他存心吊她的胃口,讓她七上八下的窮緊張,好一會兒之後才解釋,「被子就這麼丁點大,你離得這麼遠,是打算自己不蓋,全都讓給我,還是存心要讓我蓋不到,好一整夜受寒?」
「呃?」她錯愕的一愣。他的語調明顯帶著笑意,難道他是故意要讓她緊張的?
「如果你覺得縮在床的內側會比較安心一些,那也好辦,我跟著過去就是。」
她馬上倒抽一口氣,只因他的話音剛落,人就馬上靠了過來,兩人之間幾乎沒了空隙,讓她剛才好不容易拉開距離的小心機頓時成了白費功夫,屬于他的氣息也漫天撲鼻而來,將她給團團圍住。
這下子可好了,她後頭已經沒有退路,直接面對的就是他的胸膛,還真是走入了死巷子里。
聞人玄緒將被子拉過來,穩妥蓋住彼此,「好了,睡吧。」
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她的心兒一直卜通卜通的狂跳著,聲音大到她自己都听得見,她懷疑或許連他都听見了。
「輕松一些,你的身子很僵硬,這樣怎麼有辦法睡得著?」
「……王爺要是退開一些,妾身……就睡得著了。」
「如果我說不呢?」
她輕咬下唇,惱意漸生,他分明就是存心欺負她!
「那麼妾身也沒什麼話好說的。」
聞人玄緒輕笑出聲,身旁的小女人終于被他給激惱了,不過他可不打算讓步,她越是想躲他,他就越不讓她如願。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越抗拒,反倒更引出他想征服她的,直到她投降臣服不可。
這是一場男女間的角力,也是夫妻間的角力,他不想輸,因此很有耐心的與她耗著,甚至樂此不疲。
聞人玄緒以閑話家常的語氣問︰「听說你最近看了不少書,都看了些什麼?」
「……小說。」她雖然正惱著,什麼話都不想說,但就怕她的沉默反倒會自討苦吃,引來他更多的捉弄,只好悶悶的回答。
「什麼樣的小說?」
「才子佳人,風花雪月。」
「你們姑娘家就喜歡這種的?講一個劇情來听听。」
「王爺不會有興趣的。」
「誰說沒有?我現在不就正表示自己的興趣了?」
朱羽茵氣惱的瞪了他一眼,但在早已熄燈的房內,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她就算眼楮瞪得再大也沒有任何用處,只是累著自己而已。
「快一點,我的耐心有限。」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能隨便找一個印象最深的故事,開始當起了說書人。
她一邊說,他不時會輕應一聲,表示自己的確有在听,听到他不以為然的劇情時,還會批評幾句,讓她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不知不覺的,她對他的防心漸漸松懈下來,緊繃的身子也慢慢放松,講到後頭,困倦感也越來越濃烈,到最後她根本就是閉著眼楮在講話,講著講著,就糊里胡涂睡著了。
直到她迷糊睡去,聞人玄緒還是清醒的,幽深的目光更顯銳利,腦海中某個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他雖不看才子佳人那類的風月小說,兒時卻曾經著迷過一些志怪小說,書房內現在甚至還留有那些小說,雖然已經久久不曾翻閱,有些故事還深深印在腦海內。
有些志怪小說曾寫到一個人因為各種意外而性情大變,是被其他東西給附了身子,有時候是山精野怪,有時候則是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