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個飽嗝,「呵、呵,夠了、夠了!我大嘴婆食量雖大,可不想真的把你們吃垮了,這樣就好,小扮、還是你大方,不像我家那個吝嗇的老頭子,每次我在吃飯的時候,就只會在旁邊碎碎念,活像怕我吃太多,哼!成天就為了這件事跟我吵架。」
芍藥點了點螓首附和,「嗯!那種小氣相公,換作我也受不了,干脆把他休了算了。」
「芍藥,你怎麼這樣說。」周大器柔聲責備,「人家都是勸合不勸離,你這樣會害了婆婆的。」
芍藥無法接受的瞠大嬌眸,「那你的意思是說女人就活該要忍氣吞聲,乖乖的受你們男人的氣嘍?」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婆啜著茶水,在旁邊看好戲。
「那你是什麼意思?」芍藥忿忿的紅了美眸,「我知道了,你已經得到我,所以不珍惜了,也不再疼我了對不對?」。
冤枉啊!大人。周大器火速的移位到娘子身邊。
「我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珍惜呢?芍藥,我說錯話了,你不要不理我,是我該打。」說著,就「啪!」的往自己的面頰用力也打了一巴掌,烙下五根掌痕。
「你干什麼?」她氣急敗壞的抓住他的手,心疼地輕撫他紅腫的臉,「你這頭大笨牛,打這麼大力做什麼?疼不疼?」
周大器緊張地握著她香軟的柔荑,「只要你不生氣,我就不疼了。」
「大笨牛,我幾時真的生你的氣了?」芍藥嫵媚多倚的橫睨他,「以後不要這麼沖動,等一下我用冷水幫你敷一敷。」
「嗯!」他馴服的點頭。
「咳咳,年輕真好,我這老太婆看得臉都紅了。」
芍藥縮回被緊握的小手,落落大方的問︰「婆婆,你住在這附近嗎?待會兒我們送你回家。」
「是啊!婆婆,你可不要跟我們客氣。」周大器羞赧的附和。
老太婆擱下茶杯,話中別有玄機。「不用了,有緣的話自然還會再見面。謝謝你們的招待,婆婆要回去了。」說完,唇邊噙著一抹神秘的笑意走出飯館。
「相公,你覺不覺得她笑得很詭異?」芍藥望著她的背影問。
神經大條的周大器渾然未覺。「會嗎?我只是覺得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過……就跟昨晚我們在山神廟里遇到的老爺爺一樣……可是到底在哪里見過呢?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是嗎?那你再認真想一想。」
「啊!」他冷不防的大叫一聲,把芍藥嚇了一大跳。
她開口嗔罵。「你沒事喊那麼大聲做什麼?」
「我、我想到了!」周大器震懾的說。
芍藥攢起兩條柳眉,「想到什麼?」
「昨晚的老爺爺和剛才的婆婆就是……就是我小時候遇到的老夫妻……就是他們讓我喝下青蛙……不是,是是是……蟾蜍的血。」他怪叫的說。
「什麼?!」她嬌容頓變,倏地從凳子上躍起,直奔向店門口,可是哪來的老太婆,早已不見人影。
周大器也跟過來,滿臉懊惱。「我真笨,要是早點想起來就好了。」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故意接近我們呢?」她攪盡腦汁,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對老夫妻不是普通人。」
他驀地感到忐忑不安。「芍藥,我們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不管他們的目標是不是我們,就是躲也沒用,再說剛才那位婆婆不是也說了,如果有緣的話,自然會再見面,我們就等著他們再找上門來。」
*****
當晚,他們投宿在城里的悅來客棧。
周大器特地煮了一壺姜湯,想給畏冷的娘子祛祛風寒,讓她今晚有個好眠。
他推門進房。「芍藥,姜湯煮好了,快趁熱喝。」
沒有回應。
「怎麼睡在這里?要是著涼了怎麼辦?」目光一掠,這才觀見趴在桌上的娘子,顯然是等他等得睡著了,趕緊放下手上的托盤,想將她搖醒。「芍藥、芍藥,你醒一醒,芍藥。」
連叫了五、六聲,還是未見芍藥清醒,讓周大器開始感到不對勁。
「芍藥,你怎麼了?不要嚇我。」著慌的他本能的模向她的額頭、面頰,雖然冰涼,可是還算是正常溫度。「芍藥,你等我,我去請大夫……」
「不用請了。」一個蒼老頑皮的嗓音從身後迸出來。
周大器倏地旋過身,瞠大眼,「是你?!」
「還有我。」跟著又閃進一個人。
居然是昨夜在破廟遇上的老人,還有白天在路上撿到的老婆婆,兩人連袂現身。
長得像不倒翁的老人低斥,「大嘴婆,我在辦正事,你跟來干什麼?」
「我喜歡這傻小子,想來看看他不行嗎?」身材高瘦的大嘴婆不甘示弱也揚聲回嘴。這對老夫妻站在一塊,還真像廟里的七爺和八爺。「何況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故意甩掉我,自個兒去逍遙?」
老人口中嘀咕,「你不是老嫌我嘮叨嗎,各走各的不是更好。」
大嘴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這死老頭是不是嫌我老了?」
「那是你說的……」
「你……」
周大器連忙當起和事佬。「有話好說,不要吵了。」
「算了、算了!」老人擺了擺手,「我現在沒空跟你吵。」
大嘴婆想到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冷哼一聲,也就不再跟他斗嘴。
「傻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你們……要找我?」周大器傻愣愣的問。
「當然是來找你的,傻小子。你那娘子只是被我點了睡穴,這一覺會到天亮,不會有事的。」說到這里正好口渴,老人徑自端起碗喝了一口姜湯,卻被嗆得猛咳,邊用手對著嘴扇風邊嚷嚷,「哇……好辣、好辣!」
大嘴婆訕笑一聲,「哈!還敢說我老太婆貪嘴,自己還不是差不多。」
「男人在談正事,女人不要插嘴。」老人斂容,著惱的喝道。
「我娘子真的沒事?」周大器不懂什麼睡穴,只擔心她的安危。
老人忙不迭的找白開水喝,沖淡口中的辛辣感覺。「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又不是吃飽撐著,殺她對我這老頭子可沒半點好處。」看著周大器一臉防備的模樣,頗覺得有趣。「我白頭翁長得很恐怖嗎?干嘛一臉見到鬼的表情?」
周大器問出心中的疑惑。「老爺爺,還有婆婆,你們找我究竟要做什麼?」
「當然是有原因的!」他賣關子的問︰「還是你以為我想害你?」
瞅著白頭翁片刻,周大器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對方不是壞人。「如果老爺爺想害我,當年你和婆婆就不會逼我喝那只蟾蜍的血了。」
「哈哈……你果然想起來了。」白頭翁一臉笑呵呵,「能想出這點,可見得你並不是真的很笨,很好、很好。」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周大器不懂。
白頭翁吁嘆一聲,「唉!你以為老頭子我活到這麼大把歲數,還要這樣勞心勞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替你那個不肖老爹贖罪。」
「我爹?老爺爺認識我爹?」周大器掩不住滿臉驚詫的問。
他眼神一黯,「我不但認識你爹,他的武功還是我教出來的,所以論起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師祖才對。」
周大器一愣。「師祖?」
「老太婆,你听見了沒有?」他臉色又變,笑眯了老眼,「乖,再喊一聲給我听听。」
「我、我……」听到這麼驚人的消息,周大器一下子無法接受。
大嘴婆酸不溜丟的諷刺,「不要高興得太早,你沒看這傻小子都呆掉了嗎?」
見他又一副愣頭愣腦的樣子,白頭翁也就收起嬉皮笑臉,不再跟他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