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霍煦陽當場變了臉。
「你……看過她的身子?」想到有別的男人窺見過她美麗無瑕的嬌胴,就讓他想殺人。
中年男人被他殺氣騰騰的臉色嚇得後退幾步,「年輕人,你可不要誤會,我當時急著救人,可沒對她怎麼樣。」
按捺住滿腔怒焰,霍煦陽再度提出質詢。
「就算如此,玄陰掌在江湖上已經消失快二十年了,你為何會對它這麼清楚?你究竟是什麼人?」此人的身分十分可疑。
「我……我只是個普通賣菜的小販。」他干笑的說。
霍煦陽劍眉一挑,竹杖便已朝對方展開攻勢,想試試他的武功。
「年輕人,你是這樣對待恩人的嗎?」中年男人大聲抗議。
他不予理會,一連使出幾式劍招,招與招之間毫無間隙,就是要逼得對手不得不出手還擊。
「明月劍法?」這套劍法可是嵩山派的獨門劍法。
中年男人在驚疑不定的情況之下,不再閃躲,徒手接招。
交手過了三招,霍煦陽臉上的表情也變了。
「伏龍擒拿手!」
這是嵩山派最高深的武學,一套共有十式,凡是身任掌門者都必定修練。
眼看自家人跟自家人要打起來了,霍煦陽往後一縱,結束這場比試。
「你是嵩山派弟子?」中年男人斂起灰眉間。
霍煦陽一個抱拳,不敢再放肆無禮。「晚輩霍煦陽,現任掌門正是家師,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我已經跟嵩山派沒有關系了。」他淡淡的道。
「莫非……」霍煦陽腦中陡地靈光一閃。「莫非前輩就是已經失蹤二十年的白師叔?」
他冷冷的撇開頭,「你認錯人了。」
「晚輩絕不會認錯,伏龍擒拿手只有曾任嵩山派的掌門人才會,當年白師叔本來就要接下掌門之位,最後卻因為情義不能兩全而不知去向。」
「我不知道什麼伏龍、什麼嵩山派,我只知道現在一斤白菜多少錢。」
「那麼白師叔也不管自己女兒的死活了?」霍煦陽沉聲問道。
白正剛背脊一震,「你說什麼?」
「你好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姑娘,她叫白靈芝,是魔姬為你生的女兒,是白師叔你的親生骨肉,現在她中了玄陰掌的毒,你又要跟十八年前一樣,再次棄她于不顧了嗎?」
「她……她是魔姬生的……」白正剛身形搖晃,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霍煦陽心生狐疑,「難道白師叔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他捧住頭顱,淒厲的低喊,「天!她替我生了個女兒……而我……我到底做了什麼?我簡直不是人!」
「他不是我爹!」床鋪上響起夾著哭音的嬌斥。
坐在榻上的白靈芝瞪著拋妻棄子的親生父親,心中有滿肚子的怨怒,情緒也受到強大的激蕩。
「靈芝,妳終于醒來了。」霍煦陽一個箭步上前,撫著她沒有血色的冰冷嬌容,「先不要太激動了,有什麼事大家好好說。」
白正剛眼眶發紅的看著從來不知道存在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妳娘……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她告訴我──」
「你就會選擇她嗎?」白靈芝冷冷的譏嘲,
「我阿娘早就看清楚你是個懦弱的男人,根本不敢違背師門娶她為妻,承受所有人的異樣眼光,就算告訴你她有了身孕,你真會改變心意嗎?」不可能!
他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我……」
霍煦陽不願見到他們父女剛相認就劍拔弩張。「靈芝,再怎麼說他都是妳爹,妳不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你還替他說話!」她痛徹心肺的捶他,
「我就知道你們嵩山派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只會讓我們女人傷心,你們……唔……」
「靈芝──」他抱住她遽然倒下的嬌軀。
*****
霍煦陽將煮好的白粥吹涼,送到倔強的小嘴前,「別使性子了,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
又從鬼門關回來的白靈芝噘了噘唇,
「我才不要吃他的東西,也不要再待在這里了,霍大哥,你快帶我走,我不要再看到他了。」
他輕嘆一聲,「白師叔為了救妳,連續幾天不吃不喝的用內力護住妳的心脈,他就是在贖罪,難道妳還不肯原諒他?」
白靈芝冷哼道︰「他讓我阿娘受了那麼多委屈,我才不要這麼簡單的原諒他,況且我又沒有求他救我,是他自己難婆。」
「靈芝!」霍煦陽板起臉孔喝道。
她哀怨的橫他一眼, 你凶我?我就知道你一定站在他那邊,根本不管我的感受,那你干嘛理我,你走好了。」
「妳真的要我走?」他真的生氣了。
瞅了他惱怒的表情一眼,白靈芝一把抱住他,差點撞翻他手中的碗。「你休想丟下我,回去跟你的師妹雙宿雙飛。」
霍煦陽暫時先將碗擱在矮幾上,
「我一直都把師妹當作親人看待,妳這醋吃得太離譜了,還有,相處的這幾天,我也看得出來,白師叔這些年心里一定也不好過,再給他一個補償的機會,對妳和妳娘都好。」
她撇了撇嘴,「只要我阿娘肯原諒他,那我就無話可說。」畢竟受到傷害的人是她娘。
「上一代的恩怨,確實還是需要靠他們自已解決,不過妳也不要再一味的排斥他,弄得大家都不好過了。」他平心而論。
白靈芝嗔罵,「你真是個濫好人,同情心太過泛濫了。」
「我只是盡量保持中立,說幾句公道話而已。」
她用指月復輕觸著他炯亮有神的眉眼,轉移話題。「你的眼楮還好嗎?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嗎?」
「要是看東西太久,還是會覺得有點累,不過大致上都不錯。」霍煦陽含笑的俯睇著眼前秀麗出塵的絕美臉蛋,心弦一動。
「不過,能讓我真正的看清妳的臉,我已經很感謝老天爺的庇佑了。」
什麼老天爺的庇佑?白靈芝心中發出不滿的抗議,要不是她硬通他吃下解藥,他的眼楮根本好不了。
「我可一點都不高興。」她抱怨的說。
霍煦陽一臉困惑,「為什麼?我眼楮康復了,妳不替我高興嗎?」
「我當然替你高興了。」白靈芝咕噥著,
「可是,人家原本希望讓你看見我美美的樣子,現在人家的臉色這麼難看,像個丑八怪似的,你一定很失望。」
他輕笑一聲,「不管妳長得什麼模樣,在我心中都是最美、最好的。」
白靈芝倏地杏眼圓睜,「你的意思是我不美了?」
「呃……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霍煦陽為之詞窮。「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甚至比我兒過的女子都要好看……」
她噴笑一聲,「拜托!你又見過多少女人,不過,我听了還是很受用。」
「妳喲!」他真會被她嚇死。
「霍大哥,你跟我回離魂谷好不好?」
霍煦陽面露遲疑,「好是好……」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白靈芝端詳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問。
他沒有逃避的望進她疑問的美目中,
「靈芝,我必須先回俠客莊一趟才行,所以……」話才說到一半,白靈芝就氣呼呼的打斷他。
「你不用再說下去了,反正我的死活還是比不上你師父重要,你盡避走好了,我自己會回去。」原來到了最後,她還是輸家。
「靈芝,妳先听我把話說完……」
白靈芝不依的在他懷中掙扎,「我不想听!放開我!」
「妳不能老是這麼任性。」霍煦暢緊箍住她荏弱的矯軀不放,
「為什麼不能多體諒我一?當年失去雙親的我,若沒有師父,也許這世上早已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我和師父之間名為師徒,卻有父子之情,妳不能要我拋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