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生一臉訝然,「你是第一個替她說話的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只是覺得她應該也滿痛苦的,畢竟這世上誰也無法容忍姊弟相戀之事,要承受眾人異樣的眼光,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辦得到。」她語帶同情的表達出自己的意見。
「也許你說得對,只是她的做法未免太偏激了。」他搖頭嘆氣,「就在他們十七歲那年,門主的雙親相繼病逝,跟著家道中落,只剩下他們姊弟倆相依為命,這也同時助長了嚴素卿心中對親弟弟的畸戀之火,為了能獨佔門主,她每日親手端上補品,美其名是為了門主的健康著想,其實那些補品卻能讓男人不能……不能行房,十分信任姊姊的門主不疑有他,總是乖乖的喝下。」
兵小葵「啊!」的一聲,張口想打岔。
「你先听我把話說完。」
她這才閉上小嘴,把疑問吞下去。
「最後可能連門主自己也感覺到嚴素卿對他的獨佔欲過于不可思議,所以決定前去投靠傅家,也就是他的未婚妻,听說那是他仙逝的雙親在門主年幼時就為他訂下的親事,嚴素卿當然反對,但是這回門主堅持要去履行婚約,只是他未婚妻的雙親卻是賺貧愛富之人,雖然勉強收留他們,卻想盡辦法要解除兩家的婚約。」
見海潮生停下來喝水,兵小葵等不及催促著,「然後呢?然後呢?快說,急死人了。」她最討厭听到最精采的地方就來個「靜待下回分曉」了。
「別催,我這不是要說了。」海潮生擱下茶杯,繼續把未完的故事說完。「而且,這位傅家小姐早有心上人,根本看不上當時落魄的門主,于是處處刁難他,甚至出口諷刺辱罵門主,說他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這些听在嚴素卿耳中,心疼極了,再也擋不住壓抑已久的情火,哭著哀求門主和她離開傳家,然後找個陌生的地方,兩人就可以像對普通夫妻般廝守到老。」
這次,兵小葵全然不知該怎麼回應了。
海潮生長嘆了一聲,「當時門主會有什麼反應,自然不難想像,于是他們吵了起來,還吵得好凶,這時嚴素卿像瘋了似的說出自己在那些補品中下藥的事,那些藥物會讓門主從此一蹶不振,無法讓女人幸福,自然也不能傳宗接代,如此一來,門主就完全屬于她一個人的。」
兵小葵聞言瞪大眼楮,「哇咧!這麼變態。」
「你現在才知道,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
兵小葵緊張兮兮的追問︰「怎麼樣?」他突然很想笑,覺得自己好像說書先生。「你笑什麼東西?快點說啦!」她嗔罵。
「是、是。」海潮生假咳一聲,「沒想到他們的爭吵讓這位傅家小姐听見了,她伺機用鄙視的口吻指責兩人無恥的行徑,還侮辱門主,嘲笑他沒種,根本不配當個男人,那無疑是在門主的傷口上灑鹽,一天之內被兩個女人傷害,其中一個還是他的親姊姊……」
兵小葵氣呼呼的拍桌子,「可惡!如果我也在那里,準一巴掌賞給那個臭女人,誰敢說他沒種,我肚子里這塊肉就是鐵證!」
「你先別激動。」海潮生不由得失笑,「當時門主的身體的確出了問題,所幸天無絕人之路,門主遇到了恩人,後來還成了他的師父,請來隱居的神醫為門主治病,並將一身武學傳授給他,雖然身體漸漸復元,可是門主再也不信任女人,甚至連女人出現在周圍,都會發很大的火……對于這傷心的往事,門主從來不提。」「咦?那你怎麼會知道的?」
「當然是出自另一個當事人口中羅!」
「你是說嚴素卿?」她怔怔的問︰「她也住在這兒?可是我來快三個月了,都沒見到她啊!」
海潮生支吾一下,「嗯……她住在別館里,雖然門主恨她入骨,可是他們終究還是親人,無法真的棄她不顧,所以就將她安置在那兒,還派人服侍她,只不過門主再也不曾去探望過她,好了,這就是全部的故事。」她兩手托著下巴,「他們姊弟的感情真的到了決裂的地步嗎?」
「只要我們誰提到她,門主就會像听到仇人的名字似的狂吼,誰還敢問?所以你最好不要在這節骨眼上以身試法。」他好心的提醒她。
兵小葵白他一眼,「我有說要管嗎?」其實她對嚴素卿還真有幾分好奇。
「沒有最好,我和路鋒都看得出門主對你的態度改變了,這是他十多年來頭一次讓女人跟自己這麼親近。」所以他們才在暗自高興。
「才怪!那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不然他早就當我是透明人了。」
他很快的否決她的論調。「門主不會因為你有孩子就對你特別縱容,我們跟了他這麼久,多少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真的喜歡上你了。」「喜、喜歡我?」兵小葵听的是心驚肉跳,「你別嚇我喔!」
海潮生以為她的表情是驚喜過度。「我和路鋒可是很希望他早日成親,如果能娶你更好,畢竟有娘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門主好不容易敞開心胸去信任一個女人,所以我們都希望你不要背叛他。」
「呃,我、我當然不會了。」她說得好不心虛,要是他們知道她正打算一走了之,會不會宰了她?
第五章
她在睡夢中輕喟一聲,下意識的翻了個身,不知是神經過敏,還是心電感應,總覺得有兩道視線直盯著自己的背。她原本不想去理會,可是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她不得不張開眼楮,想瞧瞧是什麼在干擾她的睡眠。「喝!」陡然見到矗立在床前的高大黑影,兵小葵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往床的內側縮去,照理說七月半還沒到,好兄弟應該不會出來閑晃才對。
驀地,低幽平淡的嗓音響起,「肚子餓了就起來吃東西。」
兵小葵這才認出對方是誰。「咦?」
「咦什麼咦,你不餓沒關系,別餓壞我的兒子。」冷冷的拋下兩句話,高大身影驟然走出內室。
她方從怔忡中清醒,小嘴低喃,「我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他。」因為有孕在身,兵小葵才能月兌離苦海,搬出觀鴻樓自己獨眠,所以乍見嚴孤鴻半夜來找她,她才會被他嚇到。七手八腳的著裝完畢,兵小葵滿臉疑惑的來到小花廳。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這里,就是為了叫我起來吃東西?」說真的,她還真有點給他感動。
嚴孤鴻不想承認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嘴硬的說︰「我是怕我兒子餓著了,以後身體會不夠健壯。」
「哎喲∼∼你就不會說點好听的嗎?說來說去,你是為了你兒子著想,害我還真以為你終于懂得什麼叫溫柔了,唉!是我想得太美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涼涼的說︰「不想吃的話,我叫人撤下去。」
「干嘛!我就不能抱怨兩句嗎?你沒听過老一輩的人說孕婦最大,這麼愛計較。」兵小葵鼓著雙頰坐下,執起箸便吃了起來,還故意挑三撿四。「菜都冷掉不好吃了。」「這麼晚了,你就將就點吃,明早我再叫人弄些你喜歡吃的來。」嚴孤鴻難得容許她的任性。
「這可是你說的喔!那我要芙蓉鴿松,貴妃女敕雞、燈籠明蝦、魚香肉絲還有銀絲花卷、綠荷包餃……」在他凶惡的目光瞪視下,兵小葵才悻悻然的打住,嘟高小嘴,「是你自己說的嘛!」
嚴孤鴻冷眼一瞟,「不要以為你懷了我的兒子,就可以母憑子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