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些外表端莊高貴、眼高于頂的千金小姐,私底下可是一個比一個,那種女人我可是見多了,比方說……」敖俊自顧自的往下說。
「我對你的風流史不感興趣。」玉竹音量不自覺的提高幾度的吼道。
敖俊又打了個酒嗝,翻身側躺,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斜睨帳幔後翻來覆去的人影,用氣死人的口吻撩撥她的怒火。「真的不想听?我保證絕對香艷、火辣,說不定你听了之後就有興趣了。」
「不用了,我現在只想睡覺。」她氣呼呼的背轉過身,不讓自己受到影響。
他低哼,「你這個女人真是呆板乏味,難怪會嫁不出去。」
玉竹霍地翻身起來,用力掀開帳幔,把一只枕頭丟了過去,正好打中敖俊的瞼,「活該!」總算稍微替自己出了氣。
「你竟然拿東西扔我?!」敖俊氣急敗壞的大吼。
她嘴角上揚,「扔你又怎樣?這是你自作自受。」
敖俊眯起怒目的站直身軀,全身火氣沸騰,鏗然有力的晃動食指。「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對我,你是第一個。」
似乎已經敏感的察覺到危機四伏,玉竹驚慌的往床角縮去,「你……你不要過來!我向你道歉……我是說真的……」
「敢這樣對我,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他「唰!」的扯開帳幔,龐大的身軀在黑暗中撲了上去,傳來玉竹的驚喘。
「放開我……你是喝醉了,還是昏頭了?敖俊,你再不住手,我真的要叫了,不要……不……唔……」喋喋不休的低嚷被封住,只能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
男人吐出飽含原始的粗吼,「該死!我一定是瘋了……」
「不……住手……」
「閉嘴!」
「唔唔……」
她從來沒有這麼疲累過,就連四肢百骸都不屬于自己似的,可是卻有種愉悅和滿足感充盈全身,讓她睡得更沉更香,彷佛可以就此睡到地老天荒。
已經好多年不曾睡得這麼舒服過了,真不想醒來,玉竹任由思緒沉澱,什麼煩心的事都拋諸腦後,只是下沉……再下沉……
就像躺在一堆柔軟的棉絮之中……
是打雷嗎?好吵喔!還在耳畔徘徊不去,擾得她無法好好的睡覺。
玉竹嚶嚀一聲,微蹙眉心的掀開眼瞼,下意識的偏過螓首,想看清楚「噪音」是打哪里來的,當她呆呆的瞅著身邊居然睡了個男人,「噪音」便是出自他口中的鼾聲,整個人不禁都怔住了,好幾個疑問同時在腦中閃了過去。
為什麼她的床上躺了個男人?而這男人遺有點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還有他、他、他居然沒穿衣服……
一秒、兩秒……不到三秒……
她倏地彈坐起身,繼而瞥見被褥下的自己同樣一絲不掛,不由得發出拔尖的淒厲尖叫,「啊……啊……」
「搞什麼鬼?!」敖俊被可怕的叫聲給嚇醒,耳膜差點被刺破了。
叫聲乍止,玉竹先是手忙腳亂的將被褥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張比紙還白的臉蛋,然後用控訴的眼光指責他。
「你……怎麼可以……」她終于想起發生什麼事了,霎時方寸大亂。
敖俊用手抓著滿頭亂發,呵欠連連,「我又怎麼了?」
「我們明明說好做對假夫妻,你、你怎麼可以毀了我的清白?」玉竹聲淚俱下的指控他的暴行。「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這下我該怎麼辦……」
「你在發什麼神經?我毀了你什麼……」他不經意的低頭瞄了下自身的「處境」,這才扶著宛如有好幾根鐵槌在敲打的頭顱低咒。「該死!」
昨晚的事他不是沒有一點印象,可是在酒精的催發下,就是控制不了身體,如同往常般縱容了自己的,只是這次的對象不是平常那些狎玩的妓女,而是他最不想沾惹的良家婦女。
玉竹把下唇都咬白了,聲音因氣憤而發顫。「你的確是該死,馬上穿好你的衣服滾出去!」她現在不想見到他,不然真會失控的殺了他。
這次敖俊自知理虧,嘴巴一抿,吞下奚落的話語,下床撿起扔了一地的衣物穿好,便逕自開門出去,他確實也需要讓腦袋冷靜下來。
「嗚……」破碎的哭聲自她口中逸出。
她怎麼會讓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玉竹曲起被褥下的雙膝,將額頭抵在上頭,身子蜷縮成球狀,一動也不動,只有淚水不听使喚的淌下。
為什麼?她只能無語問蒼天,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遇上這種事,她一定要做到完全的犧牲才可以嗎?現在連她僅有的貞節也失去了,往後她該怎麼活下去?而那個奪去她清白的男人竟什麼也沒有表示,也許方才踏出房門後就從此離開了。
呵呵……玉竹慘笑幾聲,心底像破了個大洞,空蕩蕩的。她又能期待什麼?期待他還有良心,真的願意承認她是他的妻嗎?眼淚頓時流得更凶、更急,從自憐到自我嫌惡。
這全是她咎由自取、引狼入室。
怨得了誰?又怪得了誰?縱使今天是她「新婚」的第一天,玉竹還是照往常的習慣,到廚房為全家準備早飯,刻意讓自己忙碌,不讓任何思緒摻在其中。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將飯菜端上桌後,便呆坐在椅子上發愣。
蘇玉環見到早飯準備好了,頓時笑彎了嫵媚的雙眼,「原來大姊已經起來了,我還以為今天早上沒飯可吃,剛剛還在煩惱呢!」
苞往常一樣,沒有發覺玉竹的異樣,蘇玉環開始享用早飯,可是才吃了第一口菜就吐了出來。「嗯……好難吃,大姊,你是怎麼煮的?」
玉竹眨了下眼皮,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呃,你說什麼?」
「大姊,你都煮那麼多年的菜了,怎麼還會把糖和鹽搞錯?」她「啪!」的將筷子一擱,吐了吐舌頭,「這樣教人家怎麼吃嘛!」
「可能是我不小心弄錯了……」玉竹低著頭抱歉的低喃。
蘇玉環嫌棄的撇著嫣紅的唇角,「怎麼可以弄錯呢?這樣人家早上要吃什麼?」
「玉環,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
此刻蘇玉琴娉婷的身形正巧由外而入,空氣中霎時流動著似有若無的香氣,嬌聲嬌氣的問︰「大姊,你們在吵什麼?」
「二姊,我們早上沒得吃了。」蘇玉環垮下白潤的臉龐數落著,「大姊把菜都煮壞了,只好拿去扔了,倒是要便宜了那些養豬的,真不曉得大姊一早在想什麼,想到連這種小事都會搞砸。」
蘇玉琴捂唇嬌笑,「大姊才新婚燕爾,想的當然是我們大姊夫了,煮壞了就壞了,叫大姊再煮新的不就好了。」
兩人都沒留意到玉竹臉色沉凝,擺在桌上的小手不知不覺的握成拳狀,听著兩個妹妹你三目、我一語,多年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大姊,你再去煮兩道菜出來,人家肚子好餓……」
玉竹喉頭一緊,卻還是顧慮姊妹之情,沒有惡言相向。「你們再過不久就要嫁人了,也該學習怎麼做菜才行。」
「干什麼那麼辛苦?反正方家有下人照料三餐,哪里還輪得到我這個少女乃女乃親自下廚。」蘇玉環失笑的說。
蘇玉琴輕晃著青蔥般的十指,嫣然一笑,「小妹說得對,詹家有個老廚娘,秀郎他爹娘習慣吃她煮的菜,根本不需要我來動手,況且學做菜萬一切到自己,或者把手弄粗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她听得心都酸了、冷了。
「大姊,你還坐在那里發什麼呆?快去……」蘇玉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玉竹泛紅的冷眸給凍結了,原本凌人的氣勢登時消弱不少。「人、人家說錯什麼了嗎?大姊干嘛這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