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重要。」她鄭重的說。
他露出少見的靦腆,「咳,好,朕以後就直呼妳的名字。」
「現在就叫。」北貞瞅著他直笑,酒窩倏現。
「現在?」
北貞頷了下螓首、「對,現在。」
「咳咳,呃,貞兒。」衛泱尷尬的叫了她的閨名。
她的酒窩更深了,眼楮閃閃發亮,「再叫一次。」
「貞、貞兒。」
「怎麼樣?並不難對不對?」她得意的笑問。
衛泱用假咳掩飾臉上的困窘之色,口氣盡量保持自然,「呃,如果妳不介意,歡迎妳在北岩國多住幾天,讓朕盡盡地主之誼。」
「好啊!」她也還沒打算要走。「還有其它的事嗎?」
「當然有。」
「還有什麼?」北貞站累了,干脆坐下來歇歇腳。
他深深的瞥她一眼,義正辭嚴的說出這次懇談的主要目的。
「朕之所以把妳帶回北岩國,就是想利用妳逼天朝皇帝交出九轉續命丹,明知這個方法卑劣,不過,卻是當時唯一的辦法,朕承認接近妳的確別有居心,也深感愧疚,如果妳不能原諒朕的所作所為,朕也不會怪妳。」
北貞听了非但不以為忤,還反過來安慰他,「現在已經不會了,只要大家習慣了就好。」皇帝阿爹還不是想利用她來完成統一天下的大業。
「嘎?」他還沒跟上她的思路。
「不過一點小事,別放在心上。」她用甜孜孜的微笑來撫平他的愧意。
衛泱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高,否則為什麼還是听不懂她說的話。「嗯,雖然如此,朕還是會修書一封,然後派使者前往,藉此表達朕的歉意。」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皇帝阿爹要是知道我在北岩國做客,說不定早樂昏頭,你要是再跟他道歉,會讓他那個人太自滿,我還是勸你不要。」她閉上眼皮就可以想象得出那張囂張的臉孔,正坐在龍椅上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愣愣的點頭,「既然妳這麼說……」
「听我的準沒錯。現在你有沒有比較喜歡我了?」她已經夠善解人意了,要是再不喜歡,那她就有大麻煩了。
天外飛來一句,讓衛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咳咳……妳怎麼突然問這個?」
天底下哪有姑娘家問男人這種不害躁的問題?
不過,她本來就不是普通姑娘,不能用平常的眼光來看她。
北貞見他嗆咳得俊臉都紅了,還好心的幫他拍拍背部,「好些了嗎?要不要我去倒杯水給你?」這樣應該夠溫柔體貼了吧!男人都喜歡吃這一套﹐這是花花軍師教的第二招,再不行,還有第三招、第四招……
「好、好些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可沒忘記最重要的事。
衛泱終于止住了咳意,保守的說:「朕、朕並不討厭。」
「但是,我很喜歡你。」北貞冒出一句驚人的告白,比剛才的話更具震撼力。
他的胸腔重重的怦動一下。
身為北岩國的君主,天生擁有一副優越出眾的外表,向來是女子垂涎的目標,各個無不巴望著爬上他的龍床,只要懷了龍種便可入主東宮,不過,她們也只敢用愛慕的眼光表達內心的情意,默默乞求他的愛憐,也沒人敢直接表白,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敢這麼做。
「朕……」他的舌頭打結了。
北貞只當他是受寵若驚,「不必客氣。」
他的表情更呆了,只能發出幾聲無意義的短音。「嗯、呃……」
「好了,國事雖然重要,不過身體更重要,有空就曬曬太陽,有益健康,一回生二回熟嘛!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走。」小手牽住大掌,肩並著肩,往方才來的方向走去。
等衛泱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當著所有的太監﹐宮女和侍衛的面,忘記繼續維持君王該有的尊貴形象,和北貞一塊徜徉在眼前的碧草藍天中,才知道原來也可以用另一種角度來看自己的國家。
☆☆☆
打從下了早朝,一路跟著衛泱回到御書房,魯塔就發現一件事,而且這件事不只是今天,少說也運續好些個日子。
「你老盯著朕做什麼?有事奏來。」
魯塔猶豫了兩秒,回答得很慎重,「王上最近的心情似乎很好。」
「朕的心情常常不好嗎?」這話听來就有語病。
他惶恐的回答,「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天早朝,王上不只一次發呆,而且好象想到什麼好玩的事,一個人在上頭偷笑,不但微臣注意到了,台下的文武百官恐怕也都瞧見了。」
衛泱听了相當訝異,「有嗎?」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微臣可以對天發誓。」
「也許真的有吧!朕沒留意到。」衛泱眸光一閃,兩三句就把問題帶過,只有自己清楚當時的情況。
不過,魯塔不是只會領兵打仗的粗人,更不是個木頭,憑著他們多年的私誼,怎可能毫無所覺。
他心中隱隱不安,「王上的好心情是否和四公主有關?」
「誰說和她有關?」衛泱矢口否認。
「王上真的確定不是?」
他被問得有些惱了,反問:「朕不該有好心情嗎?」
「王上該不會愛上四公主了?」魯塔不善于拐彎抹角,索性單刀直入。
「你在質問朕?」他寒著臉。
魯塔忙不迭躬身作揖,「微臣不敢。」
「不敢?」衛泱慍怒的斥道:「別以為你跟朕私交甚篤,朕也看重你的統御能力,就可以對朕如此不敬。」
「王上息怒,微臣只是想提醒王上。」
他終究不是昏君,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降罪他人。「你要提醒朕什麼?」
「歷代北岩國的王後必須從炎、夏、怒三族中挑選一個,除非四公主願意屈居側妃,否則,只怕會遭到極大的阻礙。」天朝公主的身分何等尊貴,要委屈她當個側室,來自天朝皇帝的壓力就吃不消了。
衛泱心頭一震,旋即駁斥他的說法。「朕可從來沒說過要立她為後,四公主在北岩國做客,朕不過是盡地主之誼款待她,難道這麼做錯了嗎?」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魯塔誠惶誠恐。
「那是什麼意思?」他勃然大怒。
魯塔沉吟一下,「王上……」
「啟奏王上,奴才有事稟告。」候在外頭的內侍驀地出聲,也打斷兩人帶點火藥味的談話。
「進來吧!」衛泱繞到巨大珍貴的檀木桌案後,接過由內侍呈上的書信,看完內容,若有所思的將它折好收妥。
「王上,是緊急軍情嗎?」
他不發一語,只將十指交握搭在身前。
「王上?」魯塔忐忑的問。
衛泱微揚起頭,口氣沉甸甸的,「信上說怒、炎、夏三大族長已經越過了臥虎力山,預計五天後便會到達王城。」
「這麼快?」
「這陣子忙著治母後的病,把這事都給忘了。」他用懊悔的口吻說。
既然開了頭,魯塔便順勢把話題接下去。
「這也是微臣剛剛想說的話,凡是北岩國的君王,必須在二十三歲那年大婚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原本皇太後已經挑好選後的日子,但是被這場病傍拖了半年多,如今皇太後病體痊愈,三大族長自然就迫不及待的想將族內最貌美優秀的女人獻給王上,好鞏固自己的地位。」
衛泱瞪了他一眼,「這些朕難道不比你清楚嗎?」
魯塔干笑兩聲,「微臣當然知道,所以才想提醒王上,三大族長到訪的這段時間,不要和四公主過于親近,以免惹來閑言閑語。」
「朕為什麼要避嫌?就算三大族長知道了又何妨?」衛泱臉上的不豫之色登時一覽無遺,「貞兒是朕的貴客,他們又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