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沉默的衛泱听到這里才出聲。「听老丈剛才罵守城官是狗官,他究竟做了什麼讓你們恨之入骨?」
「這……」老人欲言又止,可是見到坐在面前的年輕人一身貴氣,還有股威儀逼人的氣勢,讓他不由自主的吐露真相,「不瞞你們說,我們這兒可以說是三不管地帶,全靠種一些蔬果為生,大家自食其力,也只夠溫飽而已,萬一踫上一些天災,收成不好的話,只有勒緊褲帶,有一餐沒一餐的過日子,好不容易這兩年朝廷下旨撥給我們一大筆銀子,讓大家的生活好過些,卻被那個貪心的守城官給污走了,不但如此,還強迫我們要納稅給朝廷,其實全都進了他的口袋。」
哽咽的聲音在這里打住,忽然覺得好象寒流來襲,屋內的空氣彷佛結成了冰,不禁搓了搓手臂,這才注意到寒氣是從那位貴氣的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衛泱極力壓抑的低吼從兩排牙齒之間迸出來。「那個守城官叫什麼?」
「呃……這……」
魯塔看出他的難處,「老丈,你老實跟我們說沒關系。」
「他、他叫烏爾莽吉。」老人囁嚅的說。
他訝然問道:「烏爾?老丈,他是夏族人?」
北岩國是由許多民族所組成的國家,夔族是皇室,而夏、怒、炎三族則擁有王族血統,當然還包括一些零零星星的少數民族。
老人含淚點頭,「听說他還跟夏族的族長有點親戚關系,所以,大家都不敢揭發守城官的惡行,怕會遭到報復,只能忍一天是一天。」
「真是太可惡了!」魯塔義憤填膺的低斥,「老丈放心,這事我們管定了。」準要讓那個守城官吃不完兜著走。
「你們只是過路人,要是管了這個閑事﹐等你們離開,倒霉的是我們這些世代居住在這里的老百姓﹐等雨停了,你們還是快點上路,什麼都別管了。」老人哽咽的用袖口擦著淚水。「前兩天他們拿不到銀子,說不定今天還會來找麻煩,可不要讓他們瞧見你們,還是快走比較好。」
衛泱眼神闃黑如墨,神色冷凝到了極點,听了老人的話,只是端起杯子喝著平淡無味的茶水。
「老丈別緊張,有我家主子在,不會有事的。」魯塔安撫著。
老人憂心忡忡的嘆道:「常言道,民不與官斗,你們再有錢有勢,也不過是老百姓,是斗不過那個畜生的。」
冷不防的,屋外響起一個婬穢的調笑聲,讓老人的臉色頓時為之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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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哪來這麼標致的小美人,快過來給本官瞧瞧。」
「仔仔,咬他!」北貞的嬌斥聲在下一刻灌進衛泱的耳膜,讓他好氣又好笑,她現在當那只小豬仔是狗嗎?
烏爾莽吉大腳一踹,「你這笨豬給本官死到一邊去!」
「你這壞人,不要欺負仔仔!」她心疼的摟抱著在地上哀哀叫的小豬仔。
他色迷迷的笑了笑,「小美人,過來給本官親一下。」
「放開她──」留在外頭喂馬吃飼料的安圖听見叫聲,立刻趕過來救人。
「敢礙著本官的事,來人!傍我打!」
「不要打他!」
北貞的驚叫聲讓衛泱的心髒倏地揪了一下,在他回復意識前,人已經像狂風般飆了出去。
不知死期將近的烏爾莽吉捉住北貞的手,滿眼色欲的臉孔令人作嘔。「妳最好听話,否則本官可以讓妳生不如死。」
魯塔大叫,「住手!」
「哼!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叫本官住手,活膩了是不是?」他仍然逞著威風。「這小美人是跟你們一道的是不是?本官看上了她,你們最好別多管閑事,不然……嘿嘿嘿!」
始終不發一語的衛泱殺人似的陰沉雙眼緊盯著踫觸北貞柔女敕玉腕的毛手,恨不得將它剁掉。
「大膽!」魯塔火大的怒斥,「在王上面前竟敢放肆!」
烏爾莽吉一愣。他剛剛說什麼?
「衛泱,這個壞人居然欺負我的仔仔,你快點替牠報仇。」北貞不為自身的處境擔憂,反而先為同伴打抱不平。
听見她直呼王上的名諱,烏爾莽吉不再有一絲困惑,驚駭失措的松開扣緊的五指,拔高尖嗓的大喊,「王、王上……王上饒、饒命……」
衛泱面無表情的下令,「魯塔,剁了他的右手!」
「是。」這種人死有余辜,只剁掉一條手臂還便宜了他。
霎時,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伴著血光響起,在綿綿細雨中,听來格外驚悚。
「哇!怎麼不先預告一下?人家還沒準備好啦!」北貞忙不迭的捂住小豬的眼,自己也趕緊閉眼。「仔仔,不要看,不然晚上會作噩夢。」
衛泱沒好氣的斜睨她一下,實在不懂自己到底是生哪門子的氣,就為了別的男人踫了她的手,就覺得不痛快,莫非他也秀逗了不成?
眼看烏爾莽吉倒在血泊中申吟,其它余黨便乖乖地束手就擒,讓魯塔和安圖給五花大綁起來。
「王、王上……」老人驚懼的從屋內爬出來,「草民不知道你是王上,請王上恕罪,王上開恩。」
他臉色稍霽,「起來吧!朕不怪你,以後會多派人監督這些守城官的一舉一動,免得重蹈覆轍,讓大家受苦了。」
老人激動得泣不成聲,「多、多謝王上。」
「這些人就交給你了,傳朕的口諭,先將他們關進牢中,再听候發落。」
「是﹐草民一定照辦。」老人喜極而泣的磕著頭。
魯塔看了下天色,「王上,雨已經變小,我們也該上路了。」
「嗯!」
安圖很快的將馬車牽過來,衛泱先行上車,只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北貞進來。
棒著門簾,他不耐的催促,「魯塔,你們還在外頭蘑菇些什麼?」
「嗯,請王上再等一下。」在外頭的魯塔有些遲疑的答道。
他的耐心正在迅速銳減當中,正準備開罵,外頭已經有了動靜。
「魯塔,麻煩你幫我把仔仔抱上去。」北貞撒嬌的請求。
「沒問題。」魯塔爽快的應允。
衛泱的眉峰霎時聳起一座慍惱的小山。
耙情他們相處得還很愉快?這讓他相當不悅。要知道,她可是肉票,有听過綁匪和肉票之間處得這麼和諧的嗎?
沒一會兒,魯塔抱著小豬揭開簾子爬上來,放下牠後,北貞在他的協助下也上了馬車。
「駕!」隨即安圖甩動韁繩,馬車緩緩前進。
衛泱臉孔朝內,閉眼假寐,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汪汪!」
真是夠了!他何時受過這種待遇?不但得屈就自己和老鼠、豬只同車,現在連狗兒都跑來湊熱鬧……
咦!狗?
他冷不防的偏過頭去,兩顆眼珠子險些掉出來。不是他耳朵有問題,而是真有一只約莫一歲大的小黃狗瑟縮在北貞懷中。
「那又是什麼鬼東西?」衛泱失聲大叫。
北貞從包袱里隨便抓出一件衣服,幫全身濕透的狗兒擦干,「你沒看過狗狗嗎?牠跟家人走散了,一個人趴在牆角躲雨,兩天沒吃東西,就快死翹翹了。」
「朕不是在問這個,妳……妳該不會要養牠吧?」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行嗎?」她問得理直氣壯。
衛泱陡地暴跳起來,「當然不行!妳已經養了一只老鼠還有一頭豬,現在又要養狗,改天萬一看見一只迷路的羊,難不成妳也要養?」
听不出他語中的諷刺意味,北貞歪著小腦袋瓜子,粉認真的想。「嗯……我沒養過羊,也許可以試一試,不過,羊都吃什麼?我得想想。」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她現在準是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