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說?只不過蓋房的泥瓦工很辛苦,我怕妳身子吃不消。」
「我的力氣很大,再吃力的工作也難不倒我。」雙喜不以為意。
阿川又習慣性的抓了抓頭,每當感到手足無措的時候,他就會不自覺地出現這個動作,特別是面對喜歡的姑娘的時候。
「呃……雙喜,我是說……我……」他決定再跟她表白一次,無論失敗多少次,他都不會死心。
她心口一震,「阿川,我現在只想賺錢,讓我娘和弟弟們過好日子。」
「可是,妳……妳總要嫁人吧!」他終于說出口了。
雙喜愣了一下,心中想著,難道他那天的話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她以為他們的關系只是好朋友、好哥兒們,但他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阿川,你別淨說我了,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才對,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早點娶老婆,讓伯母抱孫子。」她只好用暗示的口吻說。
他口結的說︰「我……我……當然想。」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保證讓你娶到一個賢慧能干的好女人當老婆。」希望他能听得懂她的用心。
「妳……」阿川呆呆的看著她。
雙喜一臉的愧意,「阿川,我不想瞞你,這輩子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大寶他們一個個平安長大、成家立業,我並無意嫁人。」
「就算嫁人也可以繼續照顧他們啊!我……」
「阿川,我明白你對我的心意。」她打斷他的話,「只不過伯母只有你這個兒子,她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而我有四個弟弟要扶養,恐怕沒辦法將所有的心力放在未來的相公身上,如果連妻子的角色都做不好,以後又怎麼當孩子的娘?阿川,你明白嗎?我不想耽誤你。」
阿川靜靜的瞅著她,口氣哀傷的說︰「我听得懂妳的意思,可是,我只想娶妳,不想娶別的女人……」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再見。」雙喜歉然的跟他揮別。
他痴痴的睇著她的背影,口中低喃,「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妳願意嫁給我,不管幾年我都會一直等下去。」
第六章
幾個形貌猥瑣的男人荷包飽飽的步出客棧的東廂房,只要出得起銀子,就是殺人放火的勾當,他們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而東廂房內傳出憂心忡忡的對話——
「二小姐,這麼做不太妥當吧?萬一出了岔子,誰負得起這個責任?」身為白家的副管事,白禳真是有苦說不出,遇上這個行事不計後果的王子,每每都有驚人之舉,把他的頭發都給嚇白了。
白珍珍吃著店家精心準備的琵琶,綻出一抹詭笑,「放心!我只是要他們小小的教訓他一下,死不了人的。」
「二小姐,那些地痞流氓出手一向沒有分寸,要是有個閃失……」他真的擔心。
「你太杞人憂天了,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她厭煩的白他一眼,「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無禮,他是第一個,我要是不出這口氣,我就不姓白!」
白禳冷汗涔涔,「可是老爺那兒……」
「別讓我爹知道不就得了,這種小事也要本小姐來教嗎?你這個副管事是干什麼用的?」
他膽戰心驚的詢問︰「奴才可以請問小姐要怎麼教訓他嗎?」
白珍珍一雙美目閃著冷意,「你真的想知道?」
「呃……請二小姐明示。」他真怕自己承受不了答案。
她冷冷一笑,「我要他們毀了豐子勖的臉!」
「什麼?」白禳倒抽一口涼氣,「二小姐,這手段太狠了,妳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等毀了他的容,看他以後怎麼見人,這就是得罪本小姐的代價,這世上只有我白珍珍不要的男人,沒有男人可以不要我,我要他在我面前抬不起頭來!到時,我就可以當著他的面嘲笑他,真是太痛快了!」她越想越得意。
白禳急喘一聲,驚嚇得說不出話來。他終于見識到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
匯芳樓
「娘,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那只是為了要騙白珍珍,才拜托杜雙喜一塊演的戲,從頭到尾都是假的。」豐子勖被娘親軋到快全身沒力了。
豐夫人偏偏不依,「我才不管蒸的、煮的,你親口說喜歡雙喜,娘可是親耳听見的,要知道這可是關系到一個姑娘家的清白,娘不許你推卸責任。」
「老天!」他用力的拍了下額頭!轉向第三者求助。「爹,你勸勸娘理智一點行不行,這可是杜雙喜自己同意配合我演戲,她都不介意了,你叫娘不要再跟我拗下去了,我的頭都快炸了。」
雖然豐冠庭了解他的親親娘子是藉題發揮,為的就是讓假戲成真,可是勉強撮合一對不甘不願的夫妻,是不會幸福的。
他溫柔的口氣中含著幾分身為丈夫的權威,「蓉蓉,這件事就到這里為止,別再說了。」
「可是相公,我們不能這麼自私,雙喜一定是為了報恩,不得不答應,並不表示她是真的願意。」她微慍的數落著愛子,「子勖,你再怎麼討厭雙喜,也不該拿人家的閨譽開玩笑,就算我們對杜家有再大的恩情也不行。」
豐子勖「啪!」的闔上折扇,悻悻然的說︰「這點娘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以後我不會再拜托她任何事了,免得妳又硬要把我們湊在一塊,那我多冤!沒事的話,孩兒想出去透透氣,晚點才回來。」
總而言之,都要怪自己,什麼人不好找,偏偏找上杜雙喜,以後還是跟她保持一點距離才安全。
說也奇怪,娘到底喜歡她哪一點?處心積慮想讓他娶她?如果不是太了解她,他還真以為她給娘親施了什麼降頭了。
打從她出生那一刻起,他們已經整整糾纏了十七年,豐子勖可不希望下半輩子還跟她牽扯不清。
在大街上晃了一圈,想起打從京城回來,他還沒見過高睿和連俊彥,只听說他們分別娶妻納妾,日子大概過得樂不思蜀,哼!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不如趁這個機會串串門子。
打定了主意,豐子勖精神為之振奮起來。不期然的,迎面沖來了個人,和他發生不小的擦撞。
「公子,對不起。」對方低垂著頭,匆匆的道了歉,便作勢要走。
豐子勖警覺的模向腰際上的荷包,果然撲了個空。
他斥喝一聲,「別走!」
「嘿嘿!」扒手奸笑了兩聲,腳底抹油,拔腿就跑。
「你這該死的小偷,居然敢扒本少爺的東西!」豐子勖驚怒不已的急起直追,「看你往哪兒跑!」
扒手俐落的鑽進小巷中,眼看就要不見人影了。
「可惡!別跑!」他高聲大吼,引起路人的圍觀。
就在這當口,拉著一大車子泥磚的雙喜正好打這兒經過,听見前頭一陣騷動,原本不以為意,直到听見路人的交頭接耳——
「那扒手跑得真快。」路人甲說。
「我看豐少爺是抓不到那個扒手了,只好自認倒霉。」路人乙說。
「豐少爺那荷包里準放了不少銀子,才會追得這麼緊,只是,這些扒手不容易對付,要是把他們逼急了,說不定連小命也沒了。」路人丙說。
雙喜听了臉上的血色盡失,抓住最近的路人問︰「請問你們,剛才說豐少爺怎麼了?」
路人甲指了下前頭,「還不就是鼎豐商行的豐少爺,他的荷包被扒了,現在正追著那個扒手……」
他有危險!一個突來的認知這麼告訴她。
「謝謝。」雙喜道了聲謝,向同行的伙伴叫道︰「燦伯,我有急事要去辦,麻煩你先把東西拉回去。」說完,抄起斧頭就向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