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下弧度優美的嘴角,「沒錯,妳是欠我,不然怎麼會跟我回來。」
「討厭!」白珍珍膩在他身上嬌嗔。
豐子勖不客氣的推開她,「妳沒有骨頭啊!」
「靠一下又不會死。」她嘟著嘴。
「不會嗎?等我被迫娶妳時,那可就生不如死了。」對妓女的投懷送抱,他可以安心的享受,但對這位白二小姐,就得要步步為營,不然哪天被架著拜堂,那可就不好玩了。
她小臉紅了紅,卻依舊有話直說。「娶我不好嗎?只要豐白兩家聯姻,對大家都有好處,我相信豐伯伯也會贊成的。」
「那妳嫁給他好了。」豐子勖一臉嘲謔,「不過,妳要有把握對付得了我娘,別被她溫柔的表象給騙了,她可是只道道地地的母老虎。」
白珍珍掄拳往他身上捶,「誰要嫁給你爹?你不要給我顧左右而言他,難道本小姐從京城追你追到蘇州來,我的心意還不夠明顯嗎?」
他一口就拒絕了,「我跟妳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白珍珍怔了一怔,旋即否決。「不可能!這半年來也沒听你說過,絕不可能突然冒出個第三者。」
為了讓她死心,豐子勖只得編了個謊。
「沒錯,我的確已經有了心上人。」
「她是誰?」她嬌喝。
豐子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妳不必知道。」臨時要他找誰來充當啊!
「你不說就表示你是故意騙我的。」
「我干嘛騙妳?」他腦中閃過一個說不上清晰也談不上模糊的影子。「她叫杜雙喜,就住在隔壁而已,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就一塊長大的。」
白珍珍還是一臉的不信,「以前為什麼沒听你提過?」
「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干嘛沒事到處跟別人說,又不是神經病。」他冷嗤。
她咬了咬紅唇,「好,那你帶我去見她。」
豐子勖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現在?」
「就是現在,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魅力,能擄獲你這個薄幸郎的心!」
「呃……她這個時候可能不在家,不如改天再去……」該死!這個謊要怎麼圓下去?
「你不去,我去!」白珍珍巴不得馬上向情敵叫陣。
他大吃一驚,趕緊追上。「等一下!」這下完了!
***
「這種破屋子居然可以住人,真是天下奇觀。」白珍珍用鄙視的眼神打量眼前這幢看來岌岌可危的房子,「我說子勖哥,你的眼光向來奇高,怎麼會看上這種人家的姑娘呢?」
盡避豐子勖自己從小到大不曉得用這種口氣嘲弄過杜家的窮困多少次,可是現在听別人這麼說,卻覺得分外刺耳。
「窮又怎麼樣?干妳什麼事?」他不悅的頂了回去。
白珍珍很不服氣的說︰「敗在這種情敵手上,我就是不能心服口服。」
「那是妳家的事,跟我走!」他拉著她的手就要走。
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沒見到本人我是不會走的。」
「白珍珍,妳最好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不然……」他話說到一半突地打住,恫嚇的口吻已經相當明顯了。
「不然怎樣?你敢打女人嗎?」她挑釁的雙手扭腰。
豐子勖微瞇起黑眸,「妳可以試試看。」
「你……」她為之氣結。
「啊!是豐少爺。」杜家的兩個男孩子推著一台板車回來,上頭放了兩籃挨家挨戶收來待洗的髒衣服,一見到豐子動,趕緊必恭必敬的跑過去行禮。
「豐少爺好!」
他一向不是很注意杜家的幾個男孩,也分不出誰是誰。
「呃,你們大姊在家嗎?」老天保佑她不在。
二寶憨憨的笑了笑,露出缺了門牙的大嘴,「大姊去上工了,晚上才會回來。」
「漂亮姊姊……嘻嘻嘻,她就是小寶說的漂亮姊姊對不對?」三寶好奇的指著白珍珍笑問。
听到別人夸她漂亮,白珍珍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小弟弟,我問你們,是我比較漂亮,還是你們大姊比較漂亮?」
單純的三寶實話實說,「當然是漂亮姊姊比較漂亮了。」
白珍珍霎時眉飛色舞起來,「你們說的真好,來!漂亮姊姊賞你們一人一兩銀子,讓你們買糖吃。」
「哇!是銀子耶!」兩個少不更事的孩子捧著銀子,開心的又叫又笑。「我們快拿去給娘看。」話還沒說完,便一溜煙的沖進家門。
豐子勖見機不可失,「她現在人不在,可以走了吧?」
「沒關系,我晚點再來,就不信今天見不到她。」
他現在終于知道什麼叫一個頭兩個大了。唉!都怪自己,要撒謊也不找個理想一點的對象,干嘛無端扯上杜雙喜?想到兩人以往的過節,今天居然有求于她,不曉得她會怎麼刁難自己,唉!
***
確定白珍珍喝下摻了能幫助入眠的茶水,此刻正安安穩穩的睡在房內後,豐子勖立刻跑去敲杜家的大門,如果今晚不先打點好,明天就穿幫了,那他就休想甩掉白珍珍那塊黏皮糖。
是不是他們太久沒見面了,否則為什麼一面對他,雙喜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臂著他好看的側臉,她沒來由的心跳加速,不過半年的光景,他似乎蛻變為成熟的英俊男人!不再是記憶中老是叫她丑八怪的傲慢少年、她的死對頭。相較于他,自己始終沒啥改變,彷佛直到這一瞬間,她才明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麼遙遠,不管她再怎麼努力,永遠也構不上天邊的星星……
「喂!妳睡著啦?到底有沒有在听?」豐子勖不耐煩的問。
只有一點沒變,那就是他跟她說話的口氣永遠都是這麼壞,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做和顏悅色。
听完他的來意,雙喜掩飾心中的感受,佯裝粗魯的問︰「就為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居然把我從睡夢中吵醒,你無不無聊啊?」
豐子勖小聲的低吼,「什麼小事?這可是攸關我的自由,妳到底幫不幫?」
「你的自由干我屁事!」
他冷嗤一聲,「誰說不干妳的事?這可是妳欠我的!」
「我什麼時候欠你的?」她怎麼不知道?
「我娘是你們杜家的大恩人,我又是我娘的兒子,我有難,妳能見死不救嗎?」
雙喜很不爽的橫睨他一眼,「有沒有搞錯?以前都是你叫我不要老把夫人對我們家的恩情放在嘴邊,現在反倒要我們報恩?什麼話都是你說了就算,你羞不羞呀?」
「嗯哼,本少爺高興。」他「搖擺」的抬高下巴,「幫不幫,一句話。」
「要我假冒你的心上人,沒有人會信的。」她自嘲的說。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要妳裝得像一點,只要白珍珍相信就好了,這樣她才會心甘情願的回京城,不再對我勾勾纏了,我也不會因此得罪白家。」
「我沒演過戲。」雙喜的胸口因他的話而抽痛一下。
豐子勖拍了下額頭,「妳不是常看那些野台戲嗎?連這種小事也不會,真是沒用,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想拜托妳呢!」
「既然這樣,你去找別人好了。」她下顎一緊,轉身回屋,「我真的好困,不跟你說了,晚安。」
「妳……喂!」豐子勖驚愕于她的拒絕,兩腳反射性的沖到門前,還好閃得快,不然他的鼻子就遭殃了。「我話還沒有說完,快開門!」
她透過門扉,淡淡的說︰「看在夫人的恩情上,我會照你的話做,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放心,沒有下次了。」他釋然一笑。
听見腳步聲漸漸遠去,雙喜才輕輕的落下門閂,將黯然的表情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