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呃?」
才喊了一個音,她便突然頓住,透過從門外射入的月光,她才依稀看到前殿的地板上放了兩樣東西,她困惑的走上前去,發現那兩樣東西都是以大形攤開的衣裳。
左方明顯是男人的衣裳,而右邊的衣裳是女人的,女人的衣裳上還遍布著暗褐色的干印,看起來就像是…干掉的血跡!
「這是誰的衣裳?怎會鋪在這兒?」她頓時心一跳,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衣裳上,突然覺得這一套衣裳很眼熟。
好像是柳眉離宮前穿的那一件,不過這怎麼可能?應該只是她的錯覺吧…
「咦?」
就在衣裳的下方,一個龐大的圓形法陣突然散發出微弱的紅色光芒,法陣上頭寫滿了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的文字,紅光由弱漸強,甚至散發出一股看不見的氣場,法陣內的衣裳跟著緩慢飄浮起來,嚇得梁鷗芝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隨著法陣的光芒越來越強烈,原本平躺漂浮的衣裳,也跟著直立起來,緊于妾著,衣領開口的部分出現半透明的頭顱、袖口部分出現雙手、下擺也出現雙腳,兩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人影睜開雙眼冷瞪向梁鷗芝,散發出強烈的怒意。
她嚇得全身虛軟,一坐倒在地,連逃跑都沒力氣,就連嗓音也是拼了命的發抖,「子……子意……柳眉……」
他們的魂魄真的出現了?這怎麼可能!
「梁鷗芝…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啊——別靠過來、別靠過來!」梁鷗芝用雙手捂住臉,不敢再看,身子緊緊縮起,不斷的顫抖著。「我只是想自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麼做!」
飄浮在半空中的房子意沒有開口,卻有男人的聲音從後頭不遠處的人柱子後響起——「你懷了找的孩子,逼我與你一同殺害太子,好保住這個秘密,最後卻連我都殺害,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只要阻礙你的人,你都敢除去,到底還有什麼人是你不敢殺的?」
「要不是你一開始知道我懷有身孕時,就急著想與我撇清關系,太不牢靠,我也不想這麼做!」她害怕的拔高嗓音解釋。
「那麼我又怎麼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柳眉同樣沒開口,女子的聲音依舊是從後頭柱子那傳出來。
「這麼多年來忠心耿耿的跟著你,你卻犧牲我,還嫁禍給談梧霜,我到底是哪里惹得你不快,得接受這慘死的下場!」
「你在我身邊太久,知道太多秘密了,難保你不會出賣我,我只能選擇讓你永遠的閉嘴!」
「很好,你可終于親口承認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了。」此時聞人玄卿的嗓音淡淡地響起。
「呃?」
梁鷗芝一听到熟悉的聲音,錯愕的放下手,瞧著依舊飄浮在她面前的兩道人影,那兩人面無表情,而此時法陣的光芒開始減弱,衣裳緩慢的飄墜于地,房子意與柳眉的身影也跟著消失無蹤,只留下衣裳。
緊接著,一名中年男子憤怒的從門外走進來,站在梁鷗芝面前。
她抬頭呆看著來人好一會兒,才啞著嗓音喚道︰「爹……」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梁父毫不猶豫的猛甩女兒一巴掌,聲音響亮,完全不留情。
接著,皇上聞人震祺、穆皇後、聞人玄卿、聞人玄義接連進到殿里,皇上緊皺著眉,穆皇後的表情也非常凝重,真沒想到梁鷗芝會做出這些讓皇室蒙羞的惡行。
為了讓太子妃自行招供,聞人玄卿去找了五皇弟,想知道有沒有引魂的方法,但聞人玄羲表示這不是一般術者有辦法做到的事,他也沒辦法,但他能使用一種「殘息陣」,喚出物體上頭殘留的主人氣息,這通常是用來尋找失物之主的法陣,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所以聞人玄卿命人取來房子意及柳眉的衣裳,讓五皇弟使用殘息陣,喚出衣裳內兩人殘余的氣息,好嚇唬梁鷗芝,所以剛才出現的並不是兩人真正的魂魄。
在計劃開始之前,聞人玄卿也事先向皇上、母後、梁父告知所有事情,他們當然不信梁鷗芝會做出這些事,他便邀他們一同在暗處觀看這出戲,看梁鷗芝因為害怕吐露出實情,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
教訓完女兒,梁父即刻來到皇上面前,雙膝跪地,漸愧的說道︰「皇上,微臣教女無方,才會教出這個逆女,請皇上降罪,微臣甘願受罰!」
聞人震祺輕嘆了氣,梁鷗芝之父為兵部尚書,若是真罰了他,那誰來接掌兵部尚書之位?這對他來說可是一大難題。
他干脆將問題丟給聞人玄卿,「太子,你怎麼說?」
「回父皇,梁鷗芝的所作所為、應該由她一肩承擔,不必連坐到梁大人身上。」聞人玄卿恭謹的回答。
他只要梁鷗芝伏法,洗刷談梧霜的冤屈,而梁父在知道自己的女兒的確有錯的情況下,也不敢有任何不滿,這樣就不會引起朝堂上的震動,可以再影響最小的狀況下解決事情。
聞人震祺點點頭,「就依太子的意見吧。」
「好冷……」
談梧霜縮在牢房的角落,雙手環胸,忍不住自嘲的笑著,她本以為自己就算有一天真得被關入牢里,也是因為招搖撞騙,而不是殺人這種可怕的罪行。
她已經待在牢里好幾日,根本不知道外頭的情況,她雖然相信聞人玄卿肯定會想辦法救她,只不過還是無法控制的感到不安,多麼希望能夠快點離開這陰冷又潮濕的監牢。
她已經開始懷念外頭的陽光、食物、一切的一切,她好想要重新獲得自由,她真的是無辜的,希望這場危機能夠趕緊落幕,還她應得的清白。
正當沮喪時,牢房大門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響,她心想大概又是獄卒送飯來吧,也就沒有多加理會,繼續窩在角落,一動也不動。
「梧霜!」
「呃?」她是因為太過思念才會出現幻听嗎?要不然為什麼會听到聞人玄卿的聲音?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就見到聞人玄卿腳步急促的來到牢房前,表情難掩欣喜激動。
「梧霜,我來帶你走了。」
「玄卿!」
她同樣激動的站起身,一等獄卒將門鎖打開,聞人玄卿即可進到牢房里,將她緊緊抱入懷中,一解多日來的相思之情。
只要一想到她被關在牢房內的不安與害怕,他就輾轉難眠,掛心不已,只想趕緊幫她洗刷冤屈,將她救出去。
那晚梁鷗芝見事情已經敗露,也不再隱瞞,全盤吐實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談梧霜也因此順利恢復清白。
屬于他的溫暖及氣息一圍繞住她,她就欣慰得鼻頭微微發酸,忍不住想落淚,「已經沒事了嗎?」
「沒事了,都沒事了。」他在她耳邊柔聲輕喃,「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里,不怕了,不怕……」
「嗯。」她用力的點頭,眼眼含淚的緊緊回抱住他,再也不想和他分開。
幸好一切否極泰來,有驚無險,這幾日的磨難終于過去,可以放下心來,不必再擔心害怕。
希望接下來不會再有事情發生了,她默默的為兩人的將來祈禱著……
太子妃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對皇室來說是家丑,能不提起就不提,所以最後對外宣稱是梁鷗芝主動以身有惡疾為由,要求解除太子妃的身份,互相留一點面子,免得場面太過難看。
而她所犯下的罪行重大,不可能不受到懲罰,因此她被送到尼姑庵落發為尼,永不能還俗,用一輩子替被她害死的房子意及柳眉念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