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只要再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那就好。」宋麒英瞪著地上的紙屑,火氣上升,「可惡!還以為是個三流角色,想不到他的符這麼厲害。」
「那些符可能是他祖傳師父留下來的東西,而且我也太不小心了,應該早點發現才對。」心兒困難的從地上站起來,縴細的嬌軀搖搖欲墜。
宋麒英在旁邊看得心焦,「妳還好嗎?」
「我已經好多了。」她吃力的飄進屋去。
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心兒,我能幫妳什麼忙?」看著卷縮在寢榻上的柔弱身影,卻無計可施,他真痛恨這種無助感。
心兒蒼白的唇瓣微掀,「我不會有事的,公子,那張符咒的法力雖強,不過我還挺得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宋麒英眼眶發紅,苦澀的笑問︰「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套嗎?」
「說得也是。」她無力的笑。
他注意到她的臉色相當差,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如今魂魄呈現透明狀,似乎耗掉不少能量。
「妳現在覺得如何?」
心兒疲倦的合上眼,「好累,我只要睡一覺就沒事了……」
「心兒?」宋麒英怕她就這麼一睡不醒,雖然她已經沒事了,他還是擔心她會突然消失。「心兒?」
眼看叫不醒她,他只好靜靜的坐在床頭看顧她。
此刻他才深刻的明了他對她的愛有多深,即使她只是一縷魂魄,他也願意守著她終身不娶,可如今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她的安全,萬一哪天又來個什麼道長,利用符咒對付她,他該怎麼辦?
「……欽此。」
包括宋麒英在內,宋家大大小小彬了一地,呆呆的看著前來宣旨的太監,萬萬沒料到皇上賜婚這種事會發生在他們身上,雖說是一件喜事,可對宋家而言只有驚,壓根沒有喜。
徐公公尖著嗓子說︰「還不快接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宋麒英恭敬的接下聖旨,腦子還是一片空白。
宋夫人在次子和次媳的攙扶下起身,一臉的煩憂,「這位公公,皇上他……他怎麼會……」按照常理,宋家不過是平民百姓,根本不須勞動到天子來賜婚,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宋夫人,這可是樁天大的喜事。」徐公公笑嘻嘻的說︰「您的公子能娶到靜寧郡主為妻,就是趙王爺的女婿,從此宋家一步登天,真是可喜可賀。」
「多謝公公美言。」宋夫人向福管事使了個眼色,奉上大紅包,順道巴結一下。
徐公公臉上堆滿笑臉,「那我就回宮覆旨了。」
「送公公。」目送他離去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怎麼會這樣呢?好端端的,皇上怎麼會賜婚呢?」
汪蘊華先讓婆婆坐下,「娘,您先別慌……」
「要我怎麼能不慌呢?」宋夫人眼眶紅潤的低喃,方寸大亂。「我們宋家可從來沒想過要攀上什麼皇親國戚,可是皇上賜婚,誰也推拒不了,全汴京的老百姓都知道靜寧郡主打一出生就又瘋又傻,這……」
「大哥,你說該怎麼辦?」宋麒光忿忿不平的問。
宋麒英反倒氣定神閑,無動于衷,「皇上賜婚,我能拒絕嗎?」
「可是,你甘心娶個瘋女人為妻嗎?」
「不甘心又如何?」他冷冷的嗤笑,「這是皇上的旨意,誰也違抗不得,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要如何抗旨?」
宋麒光來回踱步,「真是豈有此理,為什麼誰不選,偏偏選上我們宋家?」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娘一定先幫你訂下親事,早點成親就好了。」宋夫人又氣又惱的說。
「娘,既然這已成事實,再生氣也是枉然,等靜寧郡主進了門,多派幾個丫鬟照料她,我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宋夫人氣惱的瞪著長子無關緊要的態度,「你以為娘會關心她?娘擔心的是你,娶了那樣的媳婦兒,既不能照顧你,也不能為你生兒育女,我看還是再幫你討個小妾,娘就不信趙王府敢有什麼意見。」
他將聖旨交給福貴收妥,「娘,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英兒……」
「娘,什麼都別說了,讓弟妹扶您進房休息。」宋麒英這麼說,汪蘊華自然听懂他的意思,好說歹說才把宋夫人哄騙進去。
宋麒光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大哥,難道真的無法可想了嗎?」
他自嘲的說︰「若是抗旨,只怕會連累宋府兩百多人,除了按旨完婚,已經沒有其它後路可走,你先進去幫我安慰娘,別再讓她胡思亂想。」
「大哥、大哥……」宋麒光連喚了兩聲,還是喚不回兄長。「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算了,還是先去看看娘再說。」
「大少爺,你要上哪兒去?」福貴擔憂的問。
宋麒英啞然失笑,「怎麼連你也擺出這種表情?」
「可是……」
他搖頭苦笑,「我不會為了這種事想不開的,你不用跟著我。」
埃貴仍是憂心忡忡,「可是小的听人家說,這個靜寧郡主雖然長得很美,可惜就是瘋瘋癲癲的,腦筋不太正常,不高興的時候還會大哭大鬧,很難伺候……」
「就算真是這樣,我還是得娶,宋家生意做得再大,也無法和趙王府相比,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置府里所有人于不顧,你就別再為我擔心了,凡事總有解決之道。」
主子都這麼說了,自然沒有他再說話的余地。
「對了!我記得今天好象是寧府大少爺的頭七,是不是?」
他頜了頜首,「沒錯,不過因為還沒抓到凶手,官府遲遲不肯把寧大少爺的尸體還給寧府,寧老爺為此還上衙門吵了好幾回。」
宋麒英若有所思的回房拿了大氅,「我要到寧府上香。」
「大少爺,你不能去。」福貴阻止說。
「為什麼不能?」
「你就要辦喜事了,怎麼可以去沾惹穢氣,萬一不小心沖煞到怎麼辦?」他年紀雖小,卻迷信得很,听老一輩的人說的話準沒錯。
「不管怎麼說,宋寧兩家是世交,我總得替娘走這一趟。」宋麒英對他的說法一笑置之。
埃貴一時語塞,「可是……」
「別可是了,寧府離我們不遠,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說完,便將他丟在後面,「心兒,即使我娶了靜寧郡主,我的心里也只有妳。」
已然恢復精神的心兒垂眸不語。
宋麒英停住腳步,「妳不相信?」
「我能體諒公子的難處,這也是不得已的。」她微微哂道。
「靜寧郡主生了瘋病的事人盡皆知,這樣也好,起碼她不會介入我們之間,到時另外撥一座院子給她,再派人看護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心兒嬌媚的白他一眼,「我像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女子嗎?」
「妳真的完全不介意?真的這麼大方?」
她驕傲的說︰「那是當然了。」
「哦?」宋麒英挑了下眉,打趣的問道︰「那麼上回是誰把那個叫胭脂的妓女嚇跑的?我記得好象是妳,不是嗎?」
「都是過去的事了,公子還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覺得很可惜啊?」心兒兩手扠腰,凶巴巴的問。
宋麒英不禁噴笑出來,「剛剛還說自己多大方,心胸多寬大,妳看!一下子就打翻醋壇子了。」
她愛嬌的嗔道︰「討厭!」
寧府的庭院里搭著靈棚,符合寧老爺的作風,極盡奢華之能事,大手筆的請來幾十名和尚念經,門前用竹竿搭起兩座牌坊,扎上藍白兩色的紙花,還有執事者在門口,以便通知喪家主人前來吊信的客人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