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顯感覺到他們這對有情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氣氛,不過大家都頗識相的沒有多管,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情況發展。
「姑姑,你不開心嗎?」季初興見她坐入馬車後就一臉的恍惚失神,不禁感到擔心,「如果不開心,那咱們就不要回京去了。」
她與聞人大哥在屋頂上的爭執,其實他都听到了,而他的感受也挺復雜的,所以他一直不知該如何安慰姑姑。
案母親出事的那一年,他只有六歲,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的,不甚了解,恨這種情緒對他來說太高深了,他頂多就是難過,根本不懂該如何恨人。
而這四年來姑姑對他很好,雖然他沒了父母,偶爾想起來會難過,但基本上還是快樂的時候比較多,所以在知道聞人大哥和害死他父母的人有姻親關系時,他的反感並不深,也無法理解姑姑此刻的矛盾感受。
但他不想見姑姑難過,要是回京會讓姑姑痛苦,那他寧願留在酈水城,姑佷倆繼續相依為命。
季清音回過神來,有些憔悴的面容趕緊漾起一抹笑意,「回到京城,你可以受到更好的照顧,姑姑怎麼可能會不開心呢?」
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此刻的感受,有點像是「近鄉情怯」吧,在離開四年之後,終于要再次回到自己生長之處,她內心只有濃濃的悵然。
雖說是家鄉,卻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回去的事物存在,那還不如不要回去,但她已經與玄羲約定好了,由不得她再反悔。
所以她只能努力調適心情,看開一些,這樣才會好過。
當馬車進到帝都「明曜城」時,窗外車水馬龍、處處皆繁榮的景象,馬上吸引季初興的注意力,他靠在窗邊連連贊嘆出聲,感到非常興奮,但季清音還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景物依舊,人事卻已全非,這真的很可悲,她現在倒慶幸佷子還小,不懂這些復雜沉重的心境轉折,可以很單純、很開心的重新回到京城,沒有任何感慨,繼續快快樂樂的過活。
四輛馬車在進到京城後沒多久就分頭行走,回到各個主子的居處,而季清音當然是跟著聞人玄羲的馬車,回到他在京里的「靜王府」。
而他回京的消息早已事先傳回京城,所以馬車一停在府門前,魏總管早就等候多時,即刻躬身行禮,「恭迎王爺回府。」
聞人玄羲先下馬車,季清音與佷子也緊接而下,看著眼前恢宏大氣的王府大門時,小家伙忍不住「哇」的輕呼出聲,她倒是非常鎮定,沒有太大的反應。
「該整理的地方都整理好了?」他淡淡的問著魏總管。
「是,芙蓉院已經整理妥當,隨時都可以入住。」
「清音。」聞人玄羲朝她伸出手,眸光也跟著出現一抹柔情,「咱們去看看你接下來要住的地方。」
稍後下馬的秦知權反應極快的來到季初興身邊,「小鮑子,咱們王爺也幫你準備了一個院落,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呀、好呀!」他期待的笑著,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被秦知權給拐走,不再緊挨在姑姑身邊當拖油瓶。
季清音瞧著佷子開心離去的背影,似乎已經忘了還有她這個姑姑在,忍不住輕嘆了口氣。真是拿他沒辦法!
她再瞧向玄羲,他依舊有耐心的等著她主動朝他走過去,掌心也一直都停在半空中,直到她願意伸手搭上。
心一抽,有些酸澀,她對他既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有那一日在屋頂上憤怒、失控過一回,之後就恢復向來的冷靜,對她的好一如過往,像是兩人不曾爭吵過一樣。
他明知她現在只是為了佷子在利用他,不想交付她的情感,他也無所謂,還是不斷的對她傾注情意,像是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
他真傻,明知不會得到回報,還是不肯放棄,面對痴情不悔的他,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只能暫時走一步算一步了。
季清音終于邁開步伐,來到聞人玄羲身邊,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內,他即刻握得牢牢的,臉上也多了一記微笑,「走吧。」
「嗯。」
聞人玄羲身為主子,當然是住在王府的主院落,而芙蓉院不但緊鄰主院落,還是王府其它院落最大的一處,可見他對她有多麼重視。
他本希望她直接住在他的主院里,她卻堅持她只是個妾,不該住主院,要他把主院留給未來的王妃,她只需要一個小偏院棲身就夠。
對于這一點,他也不打算與她爭,她要住偏院就讓她住,她不就他,那換他去就她,他不介意與她一同擠偏院,而她住久了就會明白,他的王府內絕對不會出現另一位王妃,除非那個王妃就是她。
對他來說,王妃的稱呼只是一個虛名罷了,她叫妾或叫王妃都一樣,只要她是季清音,就是他唯一所愛的女人。
聞人玄羲帶著她進到芙蓉院里,院內的庭園造景精致典雅,花草樹木的位置都是精心擺設過的,無論從哪一個角度望過去,都有不同的景致,非常耐人尋味。
再進到房內,同樣是典雅的風格,而且屋內已經事先放置好許多綾羅綢緞、珠釵發飾,全都是為她而準備的。
「你看房里還缺什麼,告訴丫鬟,讓她們幫你張。」
「好。」她淡淡的應著,其實完全沒將眼前的珠寶錦緞看入眼里,純粹就是敷衍罷了。
聞人玄羲當然听得出她的敷衍,還有那有些漫不經心的態度,心一悶,突然將她拉入自己的懷里,低頭就吻住她的唇。
「唔?」
季清音猝不及防,很快就被他強勢火熱的吻給攪得神魂顛倒、渾然忘我,且全身發熱、虛軟無力,要不是被他給緊抱在懷里,或許她早就站不住腳了。
直到她已經快要換不過氣來,他才放過她,額頭輕抵著她的,低聲喘息,就連嗓音也因難平而低啞著,「不準你心不在焉的。」
他早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這一陣子的她,太過柔順了,與他在一起時總是故意將自己的心放空,反應平淡,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也只有在他吻她時,她的三魂七魄才會重新回歸,暫時恢復正常。
季清音的臉蛋是一片通紅,氣息同樣很不穩,「我……才沒有。」
他最近真的很愛用這一招擾亂她的心魂,甚至可以說是「食髓知味」了,偏偏她又阻止不了,只能被他一再得逞,還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不再同她辯解這個問題,滿意的看著她動情的神色,眼里終于有他的身影,轉而輕啄她的唇,邊說道︰「七日之後是好日子,雖然只是納妾,我還是希望能有個簡單的儀式,就在王府內治辦,不會有外人來,儀式的事情你都無須操心,自有人會準備,你只要安心的等待好日子到便行。」
「……嗯。」她被他的吻擾得心神不寧,隨便他說什麼,反正她應下就是了。
他此刻的輕吻不似方才的熱吻霸道強勢,卻不斷撩撥著她的心,整個人酥酥麻麻的,腦袋也越來越混亂,她已經不曉得自己到底期不期待成為他的妾,只知道心兒卜通卜通跳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像是快從喉頭跳出來一樣。
只要他開心就好,她順著他就是了,這是她目前僅能回報給他的東西,再貴重的……她給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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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簡單儀式?這些東西分明都不簡單呀!
「哇……姑姑你今日真漂亮……」
七日後的一大清早,季清音被眾多丫鬟簇擁醒來,盥洗花辦澡好生保養肌膚後,便移到妝台前開始打扮,忙碌不已,化妝的化妝、盤發的盤發、更衣的更衣、布置新房的布置,總而言之,她屋里簡直熱鬧得不像樣,就連佷子都跑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