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解決。」話雖是這麼說,伊雷明仍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可是這是他的責任,不容許他逃避。
涂秀隻心疼的斜睇著他,打從這孩子十五歲起,就被迫找起島上兩千多人的生計,要是他爹娘沒死就好了。
「你們就別再逼他了,難道你們一點責任也沒有嗎?辦法不是光靠一個人想出來的,不要只會埋怨。」雷明就像她親生的孩子,她可不許這些人為難他。
眾人被她數落一番,只得模模鼻子不再出聲。
「雷明,今天我們會聚集在這里,還有另外一件事。」馬癐沉吟了片刻,「我看‘鬼鯊’的事不能不盡快解決了,我們在京城里的人剛剛傳來消息,朝廷已經開始留意,而且似乎誤以為是我們干的。」
「什麼?」蔡火旺罵了幾句不堪入耳的粗話,「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這根本就是嫁禍嘛!如果再繼續沉默,大家一定都以為真的是我們干的。」
其他人也忿忿不平的說話——
「你們說朝廷會不會派官兵來圍剿?」
「那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島上的年輕人跟我們以前不一樣,他們可從來沒跟人打過仗、殺過人,要是朝廷派人來圍剿,吃虧的可是我們。」
幾個老一輩的人都面露憂色,畢竟現在住在島上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從沒見過血腥的場面,而他們又已經老得拿不起刀劍,若是朝廷真的派兵前來,那將會是一場空前的大浩劫,他們不敢想像到時會變成什麼樣子。
伊雷明斂眉沉思,「我明白大家的意思,問題是‘鬼鯊’神出鬼沒,我懷疑他和日光島有關,不過,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
「我也認為這件事和日光島有關。」馬癐頷首,「根據整個地形研判,日光島是最適合藏匿的地點。」
蔡火旺熱血沸騰的大叫,「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能再坐以待斃,現在就殺到日光島去,不怕找不到證據。」
「火旺,你這沖動的個性怎麼就改不了?要上日光島談何容易,我听說他們跟我們一樣不歡迎外人,又怕有人驚擾到他們的神,所以擅自入島者,一旦被抓到,便馬上就地處決。」涂秀隻提供听來的訊息。
「什麼神?還不就是一塊石頭。」他冷哼道。
涂秀隻對他輕蔑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你別小看日光大神的力量,住在島上的人可是相信得很,還說他們神殿里的聖女是天女下凡,能和天上的神明溝通。」
「人家這麼說你也信?」祭火旺忍不住要譏笑她,女人就是這麼迷信。
涂秀隻正色的說︰「不然你去問問那些年輕人,雖然我們和日光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出海時也常常會踫到日光島的漁民,他們每次都把聖女形容得好像活神仙似的,听說她還可以看穿別人的心思,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些什麼。」
他不以為然的嗤哼,「這也太扯了吧!世界上哪有這種人?」
馬癐清了清喉嚨,把扯遠的話題拉回來。「雷明,你的意思呢?」
「我打算派幾個人潛伏在日光島附近的小島上,如果‘鬼鯊’真和它有關,早晚會露出馬腳。」伊雷明心中早有計劃。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事到如今,也只有這麼做了。
待所有的人一一離去,大廳就只剩下伊雷明和涂氏母女。
涂憶嵐為心上人打抱不平,「火旺叔剛才真是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那樣說雷明哥,雷明哥要管的事已經夠多了,還要在這里挨罵,真是吃力不討好。」
「憶嵐,你別再說了。」涂透隻出聲制止涂憶嵐,都是她把女兒慣壞了。
涂憶嵐噘著唇小聲的頂嘴,「娘,我說的都是真的嘛!雷明哥一個人要照顧島上兩千多個人的生計,每天已經有忙不完的事了,他們就只會要雷明哥做這、做那的,光會動一張嘴,什麼也不會做。」
涂秀隻為女兒的驕蠻而汗顏,「你還說,娘幾時教過你在背後說長輩的壞話了?真是不像話,給我回房間去!」
「娘——」她氣娘居然在伊雷明面前教訓自己,也不給她留點面子。
「還不給我進去?」涂秀隻不想再縱容女兒。
涂憶嵐跺了跺小腳,才不甘願的離開。
「雷明,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個島是大家的,有什麼事大家一起商量,不要太勉強了。」涂秀隻如慈母般的安慰他。
伊雷明緊抿的唇角輕扯一下,「我知道,隻姨。」
「這些年來真是難為你了,我相信你爹娘在天有靈,也會為你感到驕傲。」她凝睇著他那狂野不羈的五官,眼神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感情,仿佛想透過伊雷明的臉孔懷念某個人。
「隻姨?」
她回過神來,急忙掩飾一時的失態,「我在廚房里煮了些姜湯,你剛剛淋了雨,我去端一碗來給你,免得不小心感染了風寒。」說完便匆匆的走了。
「爹,我該怎麼做才是對的?」伊雷明一臉?徨的握緊胸前的貝殼墜飾,那是他父親生前配掛在身上的飾物,戴著它,就好像父親還在他身邊似的。
第二章
走下長長的石階,石階的盡頭通往神殿的地下——一個少數人才知道的隱密城堡,當殷離見到南宮斯文和他的手下們正在清點一箱又一箱的金銀珠寶時,那一雙雙如餓狼般貪婪的眼神,就讓她嫌惡地作嘔。看這情形,又有一艘商船遭殃了,這次不知又死了多少人?難道為了這些身外之物,他們就可以泯滅人性,干下一樁又一樁人神共憤的勾當嗎?
發覺她的到來,南宮斯文命令手下將十幾口箱子抬進庫房中,他身上穿著織錦長袍,儼然像個家財萬貫的大財主。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可也損失了兩名得力的手下,這些只不過是一點補償罷了。」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殷離冷艷的臉蛋含著鄙色,「你這人從不知什麼叫羞恥嗎?」
「哈!羞恥是什麼東西?它是怎麼也比不上那些金光閃閃的財寶,」南宮斯文的臉上滿是算計的笑容,「這世上,我只相信錢財的力量,只要擁有它,便可以號令一切。」
「我為你感到悲哀。」殷離沉下臉色,「你叫我來這里有什麼事?」
南宮斯文坐在太師椅上,眼神狡獪而邪惡。
「有件事要你去辦,只要辦妥這件事,你和你娘就自由了,隨便你們要上哪兒去都行。」
「什麼事?」不管再困難,只要能救娘,她也要硬著頭皮去做。
他懶懶一笑,「我要你混進鬼神島,找機會接近伊雷明。」
殷離的身子如遭雷擊般倏地繃緊,她早該預料到他不會這麼輕易死心。
「你要我接近伊家的人,無非是為了得到無涯島的正確位置吧?」
「你很聰明,伊家就只剩下伊雷明一個,也只有他才知道寶藏在哪兒?我要你接近他,再運用你的讀心術。這對你來說,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故意刁難,「連你都查不出來,又怎麼能確定我辦得到?」
南宮斯文撫著唇上的短須狡笑,眼光放肆的打量她,「因為你是個女人,還是個相當美艷動人的絕色美女,只要是男人,都逃不過美色的誘惑。」
「你要我——」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登時怒不可遏的瞠大美眸。「你無恥、下流!」
「隨便你愛怎麼罵都行,為了你娘的命,難道你連這點小小的犧牲都不肯嗎?」他好整以暇的把玩手上的翠玉扳指。「她的命可是完全掌握在你手上,迷心散的毒性已經擴散開來,再不服解藥,不用一個月,你見到的會是一個完全瘋癲的女人,她將再也認不出你這個女兒,直到斷氣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