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平地,而且時至盛夏,天氣干燥,也不曾下過雨,不該起霧才對呀!
她正在考慮該不該等霧散了再走,但是雙腳像有自己的意識般,牽引著她往前邁進,她心里打了個突,不禁提高警覺,開始集中精神默唸起《般若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生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就在她全神貫注背誦時,卻已一步步邁向危險中。
「你在干什麼!」一聲突來的暴喝將周圍詭異的氣氛給震散了。
隨著一條強壯的手臂毫無預警的摟住她的腰,將她猛力的往後拖。
凌書雁驚喘一聲,霎時全身癱靠在他胸前,定楮望向周圍的環境,哪還有什麼霧氣,一切清晰如常。
「你想尋死的話,也不要選在本王的王府里。」閔恆鐵青著俊臉怒視著她,「你都是閉著眼楮走路的嗎?」
她被吼得一頭霧水,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若不是閔恆及時將她拖開,自己鐵定跌進荷花池里,成為水中冤魂。
「我……民女沒有注意到,多謝王爺相救。」凌書雁深吸幾口氣,鎮定一下心神,才開口向他道謝。
閔恆放開她的腰,那腰好細,似乎只要他兩手一握就可以圈住了。
「你還真有興致,天都還沒亮就起來散步?」還差點一路散步去見閻羅王。
「王爺不也是。」她的心跳終于恢復正常。
「本王向來早起,就見到你一個人在花園里走來走去,可不要說是王府的床讓你睡得不習慣,才這麼早就起來了。」閔恆瞇下黑瞳,免不了冷嘲熱諷一番。
凌書雁淡淡的說︰「不,民女睡得很好。」
「既然不熟悉王府內的地形,就不要隨便亂跑,要是出了什麼事,本王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要是他今天沒有早起,這女人掉進池水中準會淹死,那麼就有五個女人死在王府里了。也許,他不該帶她回來。
「民女下次會注意,絕不會再犯,王爺沒事的話,民女告退。」她得好好想想方才的事。
見她似乎總是懶得和他說話,現在才說兩句話就急著離開,閔恆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居然會不太高興被她忽視的感覺。
閔恆臉色一沉,眼光霍地被她腦後那頭豐厚濃密的青絲給吸引住,宛如流泉般的長發隨著她的走動而輕晃,而那輕微的晃動竟莫名的撩動他的,令他一瞬間恍惚了。」
為什麼現在才發現呢?他低頭撿起地上的東西,想必是剛剛在拉扯中,原本包覆住頭發的頭巾也意外的月兌落,展現出她全身上下最具魅力的部位。
「等一等!你的東西掉了。」
凌書雁本能的模向發後,只好又折回來。「謝謝……」
他終于正眼端詳她的五官,略微蒼白的臉色上嵌著一對深幽的瞳眸,秀致的鼻和不薄不厚的雙唇,找不出什麼特別大的缺點,卻是既不媚也不艷,無法讓人馬上眼楮一亮,幸好有張鵝蛋臉,稍稍彌補五官的不足。
「王爺?」為什麼不放手?
閔恆這才回過神,松手將東西還她。「為什麼要把頭發藏起來?」他過去從沒注意過女人的頭發,想不到會這麼性感。
「因為它太多、太重,做事會不方便。」她隨口回道。
「你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不準把它包起來!」他突兀的下達命令。
「啥?」
「你沒听清楚的話,本王可以再說一遍。」
凌書雁臉色一怔,「王爺,你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民女不是你的下人,恕民女不能接受。」
「那麼你每包一次,本王就親自把它拆下來,到時,可別怨本王粗魯。」他的表情絕對是認真的。
這個王爺簡直比土匪、惡霸還不如!
她還想再上訴,「你雖然是個王爺,但也沒有權力控制民女的一切……」
「本王會讓你看看我能不能。」閔恆不甘示弱的和她槓上了。
「你……」凌書雁暗咬銀牙,卻又拿他無可奈何,「民女明白了,請容民女告退。」
閔恆覷著她挺直腰桿、不肯服輸的背影,不知不覺的露出笑意。
和這女人斗法,比想像中還有趣嘛!
※※※
難得王府有貴客上門,一定是上天听到他的祈求了。
牛總管奉上香茗,臉上堆滿了笑意的說︰「少侯爺和郡主好久沒到王府里來走動了,真是稀客、稀客。」
這兩位是定遠候的一雙兒女,也是這幾年和王爺唯一還保持聯系的朋友。
「你還是這麼老當益壯。」姚君瀚有著英俊討喜的外表,總是露出燦爛的笑容,讓人也跟著微笑起來。相對于他的明朗,與他同年紀的閔恆可就陰沉多了。
「哪里,托少侯爺的福,這把老骨頭還沒那麼快就倒了。」牛總管朝嬌柔羞怯的姚怡萱頷了一下首,「郡主請用茶。」
姚怡萱道了聲謝,柔媚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瞟向廳外。
「王爺最近似乎很少出門,是不是在忙些什麼?」自從王府出事後,王爺就不太讓他們來拜訪,反而是他每半個月必會到定遠侯府陪兄長下棋,直到第四位王妃身亡,就再也沒有上門過,她實在等得心焦,才求兄長陪她來。
「王爺沒在忙什麼,只是不變出門而已。」牛總管早就看出怡萱郡主的心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然王爺早就上門提親,也不用等皇上賜婚了。
「是這樣啊!」她失望的垂下眼。
看出她的苦惱,姚君瀚也不知該從何幫起,雖然他和王爺從小認識到現在,撇去彼此的身分,他們算得上是至交好友,可是,如今王爺已經連死了四位王妃,在兇手找到之前,他實在不願讓同父異母的妹妹嫁進來。
正在尋思之際,就見閔恆跨進花廳門檻,還沒來得及開口寒喧,就听見妹妹柔怯中夾著微微激動的嗓音揚起。
「王爺,我和哥哥來打擾了。」她的雙眸就此盯在那張令多少女人傾醉迷戀的臉上,一顆垂死的芳心再度跳動起來。
閔恆拘謹疏離的扯了下嘴角,「怎麼有空來?」
「當然是因為你太久沒到外面走動,做朋友的當然要來關心一下羅!」姚君瀚戲謯中含著關切的口吻說︰「看來我們好像白擔心一場了,你這半隱居的日子似乎過得挺愜意的。」
「多謝關心,我過得很好。」大概是經歷過太多的事,讓他的話減少了,也較封閉自己的感情,不再像過去那樣無所不談。
姚怡萱扭絞著手中的絹帕,「那為什麼王爺都不再來找哥哥了呢?」
「好了,萱妹,王爺自然有他的用意,我們就別勉強他了。」姚君瀚不是不懂她的急切,只是感情的事強求不得。
「可是……」她眸中閃著瑩瑩淚光,心中好委屈,哥哥為什麼不幫她說話呢?她只是希望能多待在王爺身邊安慰他。
閔恆唇邊的笑顯得溫和多了,「恐怕是郡主誤會了,本王只是因為近來王府瑣事繁多,較少機會出門罷了,並沒有其他意思。」
「那麼等忙完之後,就會跟以前一樣了是不是?」姚怡萱非要問出個結果,得到他的保證才心安。
「那是當然了。」他點頭應允。看她外表嬌嬌弱弱,有時候脾氣還滿固執的,閔恆只把她當作是小女孩撒嬌,並沒有去探究話里頭的含義。
姚怡萱一顆已經提到喉嚨的心這才落定,聲音因驚喜而輕顫。「那……如果王爺沒空,我可不可以過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