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力交痹之下,她只有將滿月復的委屈向昔日交情甚篤的學長也是好友陳郁梅的男友——謝璧年傾訴。
直到她的行為被婆婆發現了,她總算找到逼使兒子離婚的理由,當左雲濤得知這一切,看著征信杜拍到的照片,那些狀似親熱的擁抱,她楚楚可憐的偎在學長胸前的鏡頭,竟成了自己偷腥的證據,任由她如何辯解也是枉然,于是婆婆的計謀得逞了。
她曾經也嘗試著想挽救這段婚姻,並請求學長向丈夫澄清,這時她才知道在自己幼稚的行為,以及婆婆蓄意的撩撥下已導致好友對她的誤解,甚至以死相逼,不許她再接近學長一步,當時她才恍然明白自己連累了善良的學長,還差點拆散了一對相愛的情侶。
左雲濤的公司最後仍是保不住了,左氏宣告破產,他們從富豪之家,轉眼變成一貧如洗的人家,就在那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寶寶的到來讓她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力量,更相信她與左雲濤可以重新開始……
「在想什麼?您的都出神了?」陳梅郁見她表情怔忡,伸手拍了她一下。
左青蓉回過神來,「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梅郁。不要再跟我說道歉,我們誰也不欠誰,就把過去的事都忘了吧!」
「你真的忘得了嗎?」開口的是謝璧年。
她一愣,「學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麼多年,她仍是改不了口。
「你真的已經不愛左雲濤了嗎?」他坦言無諱的問道。
左青蓉的臉色變白,久久才掀唇笑道︰「愛與不愛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她知道離婚不久,他就在母親的安排下,娶了定居在澳洲的一名華僑之女,離開了台灣,此時再來談愛不愛的問題,似乎有點可笑。
「要是他對你舊情難忘,而且有心彌補過去呢?」這次他的語氣挾著試探的意味,他們夫妻倆今天來此目的不光是來和老朋友敘舊,另外也是接受了某人的請托,前來查探她的心意,若左青蓉也有意思的話,謝璧年很希望能彌補過去那段遺憾。
他話一出,她就因太過震驚而打翻了杯子,茶水傾溢了一地。「呀!你們不要弄……我去廚房拿抹布來擦就好。」
左青蓉無意識的擦拭著桌面,謝氏夫妻互望了一眼,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是恨意未消,抑是傷痛難平,所以根本拒絕听到前夫的消息?
「青蓉,別擦了。」陳梅郁搶過抹布,捉住她的手腕,強迫她面對自己,「听我說……左雲濤已經回台灣了。」
最後一句話恍若巨雷,在她腦中轟隆作響,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她呼吸一窒,全身僵硬的坐下來,待呼吸順暢,腦子的思路也就恢復正常了。
「是嗎?那很好啊!」她臉色略白,聲音不穩的回道。
謝璧年斟酌著用詞,「青蓉,我不會強迫你作任何決定,也不是在替他說話,只是希望你先靜下來听我說完。老實說,我從以前就對在雲濤沒有好感,因為他害你害得那麼慘,最後居然還會懷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想到這里我就有氣,從沒看過這麼胡涂的人,怎可憑幾張照片就定了我們的罪?直到五年前的某一天,左雲濤竟然找上門來,經過十三年大家再見面,我是余氣未消,就連看他一眼都懶,更別提听他解釋了,沒想到他仍不死心,每天都來報到,趕都趕不走,也許是被他的誠意感動了,或者是想听听看他還有什麼話要說,最後,我讓他進屋了。」
左青蓉一聲不吭,默默的听著,神情木然。
陳郁梅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干脆坐到她身旁,在她耳畔說道︰
「他是為了在台北設立分公司而回來的,但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想了解你過得好不好,所以派了人到台中打听,結果當他听說璧年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時,他怒氣沖沖的跑來質問璧年為什麼要拋棄已懷了身孕的你,結果當然被我們給斥責了一頓,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見左青蓉眸中泛著水光,顯然已經有些動容了,陳梅郁決定再接再厲。
「當他听完所有的事,包括你在婆婆的欺凌下,如何的委曲求全,又遭受丈夫的誤解,在百口莫辯的情況下,只得忍痛簽下離婚協議書,獨自扶養孩子長大,他幾乎是狼狽的逃離我們,這五年來我們常有聯絡,也開始四處打听你們母子的下落。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們給找到了,青蓉,真是苦了你了。」
左青容按捺不住,淚水簌簌的沿著面頰流下,多年來累積的苦楚,再也覆蓋不了,他終于相信她的清白了嗎?經過了漫長的十八年,他終于知道她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了嗎?
她泣不成聲的倒在陳梅郁懷中,放肆的慟哭失聲,任淚痕爬滿了整個臉龐,沉冤得雪,她的心全然的輕松起來。
陳梅郁陪著她一起掉淚,換作是她,恐怕沒辦法這麼堅強的撐到現在。
謝璧年揉著酸楚的鼻端,清了清梗塞的喉嚨,抽了幾張面紙給兩個抱頭痛哭的女人,「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哭了,房子都快要淹大水了。」
「別哭了,來,把眼淚擦一擦。」陳梅郁吸了吸鼻子,哽咽的拭著左青蓉腫得像核桃的雙眼,「知道你們母子過得不錯,我心中的愧疚也稍微減輕了一些,要不是我心眼小,你也不會一走了之,音訊全無的。」
「其實我也很想念你們,只是日子過得久了,心情平靜下來之後,就會避免去踫觸過去的事,不過,這次能再見到你們,我真的好高興。」她衷心的說道。
「那麼你也願意見左雲濤嗎?」謝氏夫妻倆異口同聲的問道。
左青蓉垂下眼瞼,苦笑道︰「見他作什麼呢?只要他不再誤會我曾經對他不忠就夠了。」相見不如懷念了,更何況他又再娶妻生子,她不想讓別人誤解。
「我知道你心里還在怨他,可是總要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不是嗎?」陳梅郁口氣婉轉的勸道。
她內心抽動了一下,苦澀的笑道︰「怨嗎?恐怕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就讓我們維持目前的狀況好了,他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我更不想因此而破壞了他們夫妻的感情。」
「可是,他妻子在八年前為他生下一個女兒之後就過世了,所以你不需要顧慮什麼,不管如何,先和他見一面再說吧!」她鼓勵的道。
「他的妻子死了?」左青蓉關切的問道。
謝璧年一臉同情的說道︰「她是難產死的,現在女兒是左雲濤一個人在照顧,雖然請了個女乃媽,可是終究取代不了母親的位置,小孩子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很怕生,又不太愛說話,真是可憐。」
「是啊!左雲濤這幾年忙著在台灣設立公司的事,哪有空照顧女兒。」夫妻倆一搭一唱,想用苦肉計軟化她的心。
左青蓉有些動搖了,她知道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有多脆弱,需要更多的關懷。
「我考慮看看。」她只能這樣回答他們。
當晚謝氏夫妻離去之後,她就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左揚人也回到家了,只見母親像在作某項重大的決定似的,表情異常凝重。
「媽,你怎麼這麼嚴肅?你們一整個下午都在聊些什麼?」他笑問。
「我們在聊你爸爸的事。」左青蓉也沒打算隱瞞兒子,源源本本的將談話內容說出來,結果兒子听了竟沒多大反應,倒讓她有些訝異,「你這表情好象早就猜到似的,老實跟媽說,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