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神經過敏了,這模樣確實是他的蘭兒。
「我不是在怪你,而是有點受寵若驚,不要哭了。」他將她翻轉過身,輕憐的吻去她沾在睫毛上的淚珠。
「你是我的夫婿,人家只是想取悅你,讓你快樂而已。」她原本以為只要使出這一招,他就會像只听話的小狽,叫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玄祺擁住她又拍又哄,「我沒有在生氣,你額娘或許沒說錯,只是我不希望你特地的改變自己,保持你原來的樣子就好,我要的就是那樣的你。」
「你喜歡我原來的樣子?」氣死人了!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就比不上那個死丫頭嗎?
「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芄蘭心里嘔得要死,她的魅力用在他身上居然沒用,還拿她跟那死丫頭相提並論,真是沒有眼光。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听你的話。」
他滿意的輕曬,將唇壓在她頭頂吻了吻,不期然的——
「呀!好痛,貝勒爺,你抱痛人家了。」發覺玄祺圈摟她的手臂陡地收緊,芄蘭不禁吃痛的仰起嬌媚的臉蛋,嗲聲的抗議,「貝勒爺,人家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玄祺的表情陰晴不定,臉色由青轉白,陰郁的直瞅著懷中的人兒。
芄蘭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眼神不自在的閃了閃,微噘起紅唇,「貝勒爺,你究竟是怎麼了?明明說好不生氣的,怎麼突然間變臉了?」
彈指間,他又恢復平常和煦的笑靨,「對不起,弄痛你了嗎?我只是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公事明天之前要辦好。」
她錯愕了一秒,「可是你不是累了嗎?有什麼要緊的公事先擱著,等休息夠了再辦也不遲。」
「咱們都是替皇上辦事的人,就算再累也得先把它辦好才成,不然皇上怪罪下來有誰擔得起這個責任?」玄祺捏了一下她的鼻頭,咧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你也不希望我丟了這個差事對不對?別說了,快幫我更衣吧!」
芄蘭不情不願的找出一套衣服,原本還打算陪他睡個回籠覺,順便施展魅力引誘他,一旦兩人有了夫妻之實,讓他在她的肚子下了種,將來他想賴也賴不掉。
她忿忿的跺了一下腳,暗忖,沒關系,下回他絕對逃不過。
★★★
小冬站在書齋的一角听候差遣,進端王府伺候貝勒爺也有兩、三年了,這還是他頭一遭見到遇事總是輕松應對的主子不安的模樣。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不安的喀喀敲打,英挺的濃眉糾結成一團,用肚臍眼想都知道準是發生天大的事情了。
「奴才去給貝勒爺沏壺茶來——」小冬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沏壺好茶讓主子消消火、定定神。
玄祺眼瞼半掩,沉喝道︰「小冬!」
「喳,奴才在這兒。」他趕忙折回來听命。
「二少福晉早上回來時,你可見著了?」他問。
小冬躬身哈腰,「回貝勒爺的話,二少福晉一回到王府,奴才們正忙著把貝勒爺的東西送進暖香苑,剛好和二少福晉打了個照面。」
「當時你可曾覺得二少福晉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譬如她可有跟你們說了些什麼話?」
「嗯……沒什麼不對勁呀!」小冬歪著頭左思右想,「二少福晉當時間奴才們在干什麼?問完就進了房里,然後奴才就只听見二少福晉和包嬤嬤兩個人的說話聲和笑聲,只不過奴才不敢听得太仔細,所以不清楚她們說了些什麼。」
他霍地從座椅上站起,「立刻備馬!我要上醇郡王府。」
★★★
「大哥,怎麼辦?她會不會死掉?」小男孩驚懼的盯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瞧她流了那麼多血,背後又被刺了一個洞,恐怕隨時都會斷氣。
「我也不知道,這附近沒有大夫,只有上回治我的腿傷時用剩下的藥,不曉得有沒有用?」說話的少年這時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盡量眼不斜視的在傷者的背部上藥包扎,抬起手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喂!泵娘,你不能死,你要撐下去,你听見我說的話了沒?」
床上的人仍然保持昏睡狀態,要不是鼻間還有極微弱的氣息在,準會讓人以為她早已香消玉殞了。或許是她命大,要是凶手當時知道她還沒死,再補上一刀,現在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
「阿吉,快去端一盆冷水進來。」她的體溫好高,少年揚聲大叫。小男孩赤著腳跑出屋外。
原來他倆就是朱四如兄弟,自從兩人逃離北京城之後,因為身上盤纏不多,沒辦法跑得太遠,只好暫時躲藏在這附近,想等風聲過後再作打算,在因緣巧合之下這才救了郝青青。
朱四如滿肚子的疑問,他一眼就認出這受傷的女子就是跟在玄祺貝勒身邊的姑娘,可是她怎麼會被人殺成重傷,還險些送掉一條命?玄祺貝勒救過他們兄弟倆,所以他不能見死不放,可是要到京城里去請大夫,萬一被人發現了……
他絕不能冒險被抓,可是這姑娘又傷得這麼重,要是太晚了只怕真的沒救了,該怎麼辦呢?
「姑娘,你千萬不能死,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的,姑娘!」朱四如對著她大喊,希望她能听見他的話。「姑娘,你一定要撐下去——」
第九章
醇郡王府慶霄廳
接獲家僕的稟報,晟愷滿面春風的前來見客,比起過去的浪蕩不羈,此時他展現出內斂成熟的一面。
「你這小子終于想到我了,要不要瞧瞧我的寶貝兒子、女兒?他們可比你前陣子看到的又長大了些,還會對著我這個阿瑪笑呢!」他就跟許多為人父者一樣,總以炫耀自己的子女為樂。
玄祺羨慕的笑睇,「我看你日子過得倒挺愜意的。」
「雖然我不太願意去承認以前的日子過得很荒唐,但至少現在我很滿足,想想人還真會因時間而改變。」晟愷等家僕奉完茶退出去後,將話題導入正題。「你今天上門來似乎不像是專程來跟我閑話家常的?」
玄祺淡淡一笑,「不像嗎?」
「咱們從小一塊長大,你的心思哪逃得過我這雙眼?」
「沒錯,我是來請你幫個忙的。」
「好,只要你一句話,我絕對幫到底。」晟愷干脆的回答,若是換作別人來求他,他都會先作弄對方一番,再考慮要不要伸出援手。
「我想借調你的人。」玄祺正色的望進他眼中。
晟愷撩起久違不見的冷殘笑意,興味十足的摩拳擦掌。
「是誰惹到你了?只要你說出一個名字十不出一個時辰,我會派人取了他的首級。」
「若真有人惹到我,教訓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會要了他的命。」他們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同,見血不是他的習慣。
晟愷惋借的嘆口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會交代下去,要他們去跟你報到,隨便你怎麼支使都行,只要能讓你高興。」
玄祺感激的拱手,「多謝了。」
★★★
芄蘭在房里愛不釋手的把玩珠寶盒里的首飾,最近玄祺又叫人送了幾款玉鐲、金煉來給她,這證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可動搖的。
「格格,你也有好幾天沒去向王爺、福晉請安了,我看你還是勉為其難的去一下,免得讓人家說咱們沒規矩。」包嬤嬤苦口婆心的勸道。
芄蘭驕橫的從鼻端里哼出氣來,「我才不要去見他們,福晉還算好,就是王爺,每回見到我就擺臉色給我看,好象我只是他們端王府里的下人,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不去!我說什麼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