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說的?你還不肯低頭認錯,那就不要怪找了。」娣姑正令笑的高舉起鞭子,霙格格就直闖了進來。
「住手!統統都給我住手!娣姑,尤其是你,把鞭子放下。」她早就看額娘這侍女不順眼了。
「格格,這可是側福晉的命令。」娣姑討好的將責任推回給側福晉。
側福晉不悅的責罵起女兒,「霙兒,你這是干什麼?難道額娘教訓個婢女也要經過你同意嗎?」
「額娘,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婢女,就算是犯了錯,也一樣是要交給大阿哥處置,而不是在這兒動用私刑。」她一雙美目有意無意的往自己的兄長臉上一瞥,「何況,就算是要處分也要等事情調查清楚,說不定其中還有內情。」
元熙臉色難看的強笑兩聲,「小妹,你這是在暗示什麼?難道她打傷我還不夠證明嗎?」
「你真要我說出來嗎?」霙格格譏剌的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老羞成怒的吼道︰「額娘,您听听看小妹的話,好象我被打傷是咎由自取似的。」
側福晉一心護短,「霙兒,你給我回宜芸館,這兒的事不需要你過問。」
「額娘,您再這樣一意孤行的護著他,遲早會闖下大禍。」霙格格語重心長的說。
這話惹得側福晉的怒氣更盛,「他是我的兒子,我將來的依靠,我當然要護著他了,來人!送格格回宜芸館。」
霙格格眸中漾著點點淚光,艱難的深吸一口氣。
「我明白額娘的意思,以後我也不會再管了,女兒告退。」在額娘心目中,從來就只關心兩個兒子的將來和福祉,她這個女兒根本是多余的,罷了!這原本就不是她第一天才知道的,霙格格強撐著慣有的高傲姿態,神情飄渺的退場。
絲毫沒有察覺到女兒受傷的心靈,側福晉又下達指令。
「娣姑,給我繼續打!」
「不要……打了,求求你們……」水蓮覺得它的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她痛到全身都麻痹,靈魂也整個都快被抽離了。「別打了……」
元勛,為什麼還不來救她?她快熬不下去了。
娣姑露出嗜血的笑容,像是體內猙獰的魔鬼漸漸蘇醒了。
「還有力氣說話,代表剛剛打得還不夠,那就來試試看我這一鞭。」娣姑使出全力的朝水蓮胸口抽了下去,鞭子的末梢掃過那細致的臉頰。
「啊……」宛如掉入無邊地獄的水蓮,殘余的神智一下子被奪走了,整個人立刻昏死了過去。
「啟稟側福晉,人昏過去了。」娣姑得意自己的杰作。
「給我拿水潑醒她……」「她」字才出口,就被一聲狂喝給震懾住。
「誰敢再踫她!」他人剛進芙蓉苑便听見那聲淒厲的哀嚎,元勛的胸口一窒,彷佛有人將利刃插進他的心鐵,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楚令他永生難忘。
望著眼前的水蓮,猶如一具破碎的女圭女圭般倒向地面。「蓮兒……」
一連幾個抽氣聲響起,在場的人全被元勛臉上的表情給駭極了,那般想將敵人碎尸萬段的暴戾之氣全在剎那間被釋放出來,他要殺的人無疑便是屋里的某些人。
「大……貝勒。」娣姑首當其沖,成為元勛第一個開刀的對象。
元勛反手一個巴掌,力道之猛,將她整個人都打飛出去。
「娣姑!」側福晉眼見自己的人挨打,當然不可能視而不見?「她是奉我的命令行事,你要打的人應該是我,怎麼?你敢打我嗎?」
啪!
「他不敢打,我打!」出手的人竟是謹德王爺。
「你……你打我?」側福晉眼眶一紅,哽咽的問。
王爺的口氣既疲憊又失望,「這巴掌我早就該打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才甘心?你非要把這個家給毀了才願意收手嗎?要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忍耐?你是說只有你在忍,全都是我在無理取鬧嗎?」她如棄婦般的哭訴。
王爺喘了幾口氣,不想在下人面前討論這些家務事。「你鬧夠了沒?」
元勛將昏迷不醒的水蓮用斗蓬里住,肅殺的寒芒直射向躲在側福晉背後的元熙,瞪得他毛骨悚然。
他冷冷的道︰「你等著!這筆恨我遲早會親自從你身上討回來。」沒有人能動他的女人。
元熙嚇得直打侈陳,「額……娘,您看,他威脅找。」
「這賤婢打傷了我兒子,難道我不該教訓她嗎?她究竟是使了什麼妖法,把你們迷得團團轉,個個都護著她?」側福晉尖刻的嚷道。
「住口!」王爺猛銳的吸口氣,鎮定處于震怒的情緒。「來人!把二貝勒帶回房嚴加看守,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
「喳!」
元熙簡直是大驚失色,這樣不是形同軟禁嗎?
「我不要,阿瑪,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額娘,你快救我……額娘……」他被幾名侍衛硬拖了出去,嘴里還拚命的叫嚷。
側福晉揚聲安撫,「元熙,有額娘在,你別怕,額娘一定會救你的。」
「元勛,她的傷勢很重,快命人到宮里去請陳御醫過來。」王爺十分欣賞水蓮,也想對未來的兒媳婦兒盡份心意。
元勛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淡疏遠的應道︰「不用了,您還是先把自己的家務事處理好再說。」說完,便旋身直奔松柏苑。
面對兒子的冷言冷語,王爺心里也不好受,他原以為這次回來,可以改善他們父子間的關系,可是看來又失敗了。
是的,他不能再逃避下去,該是做個徹底解決的時候了。
※※※
原本只是皮肉外傷,元勛正慶幸沒有傷到筋骨,可是,到了晚上,水蓮卻發起高燒來,而且病情來勢洶洶,他只好又匆匆的將大夫請了回來,為她開了帖退燒藥。
元勛揪著全身發燙、呼吸困難的水蓮,真是心如刀絞,可卻只能緊握著它的柔美,束手無策,那份無助使他覺得自己好脆弱。
這就是他一直想逃避的感覺,他以為只要做不愛人、不動情,就沒人可以傷害他,可是,他終究只是個凡人,逃不過上天的安排,祂讓他會變、懂愛,也讓他明白愛其實並不可怕,弛讓他學會珍惜。
斌嬤嬤端著剛煎好的藥汁進來,「貝勒爺,請你把水蓮扶起來,我來喂她吃藥。」舀了一匙藥汁放在嘴邊吹涼,然後湊到她口里,「水蓮,快把藥喝了,病才會趕快好起來。」
靠在元勛身上的水蓮依然呈現昏迷狀態,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緊抿著,就是不把藥汁喝下去。她已經力氣耗盡,三魂七魄正飄蕩在陰陽兩界。
「蓮兒,快把藥喝下去……」元勛眼神慌亂的低喊,想要喚醒她。
「這樣下去不行,沒辦法了,貝勒爺,咱們只好用灌的試試看。」貴嬤嬤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總算纏她把嘴張開來,她趕緊將藥汁灌進她口中,「水蓮,快點喝下去。」
「咕嚕!」水蓮又把藥汁吐了出來。
元勛連忙接過索龍遞來的毛巾,驚她清理干淨,「蓮兒,你醒一醒,張開眼楮看著我,蓮兒,你有沒有听見我在叫你?」他的呼喚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我再試一次……」貴嬤嬤又舀了一口藥汁,可是仍然一樣的結果,她就是沒辦法讓水蓮吞下去。「這該怎麼辦才好?燒再不退,可就危險了。」
每個人都對眼前的情況手足無措,這時,招弟也端了盆冷水進來。
「貝勒爺,您先讓開。」貴嬤嬤讓水蓮平躺下來,和招弟兩人輪流擰吧冷毛巾覆在她額頭上,看能不能先把水蓮的體溫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