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睡熟了,祁焄才摘下鬼面具,邪美的俊臉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嫉妒自己?」他還以為她愛慕的是邵厚遠,怎樣也想不到,她喜歡的會是戴上鬼面具的他!真是有夠諷刺!
她蒼白憔悴的臉蛋抽痛了他的心,那是他從未有過,難道這就是心痛的滋味?
是不是在掠奪她身心的同時,他自己也同樣在無意間付出了感情?不然為什麼她的拒絕會如此傷人?
幼年時,親生母親拋夫棄子的陰影讓他不願付出真心,如今卻為貪戀她唇上的胭脂,竟然想打破永不眷戀一個女人的誓言。
這就是愛嗎?
為什麼會是她呢?他不禁問自己。
她並不挺美,不是嗎?那麼吸引他的必定是其它原因了。
或許就是因為她對嚴家的一片忠誠,以及不服輸的個性擄獲了他,否則他實在想不出理由。
她為了保護主人的遺孤,居然願意拿出被女人視為生命的清白來交換,光憑這點,就可以證明她跟那些庸脂俗粉絕不相同。
是不是就在那時他便已經動心了?祁焄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想要她的全部,不只身體,他要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個人。
但,他可以相信她是不同的嗎?他怕自己交出真心後得不到回報,更怕再一次被拋下,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絕對會承受不了而瘋狂的。
他多希望她愛上的是一個叫祁焄的男人。
※※※
「繚綾,今天傷口有沒有好點?」邵厚遠扶她坐起身後,體貼的在她腰後墊個枕頭。
連續三天,邵厚遠一早便會過來噓寒問暖,美其名是愧疚,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趁繚綾受傷正需要人關懷之際,偷得她的芳心。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費事和她周旋,此刻的繚綾對他是全然的信任,只消捉住她最關心的小少爺,以小少爺的生命作為要挾,不怕她不照實說出那兩把劍的下落;可是,他不喜歡用暴力,再說他還得維護「邵厚遠」這些年在江湖上建立的正義形象,因此才要步步為營。
她淺淺一笑,「謝謝,沒像剛開始那麼痛了。」
事實上,繚綾一點也開心不起來,自從第一晚黑修羅來看過她之後,接著兩晚都不見他的蹤影。
是不是她的表白把他嚇跑了?那晚她的神智並不算很清醒,才會對他說那麼多話,若在正常的狀況下,她絕不會這麼大膽。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不敢相信被官府通緝的夜鵩大盜就是我大師兄,我們從小一起練武,他那人雖然有點貪心,但還不至于喪盡天良;想不到他才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年,整個人都變了,枉死在他手中的少說有數十條無辜的人命,師父若是知道這件消息,一定會傷透他老人家的心。」
繚綾安慰的說︰「人若要變,什麼理由都有可能,金錢、權勢、地位原本就容易讓人迷失,只要一個把持不住,就像上了癮的人,一錯再錯,直到無法自拔為止,這不是你的錯。」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也許可以挽回一場悲劇,嚴大哥夫妻也不會死。」他臉上有濃濃的自責。
「邵大哥,你別這樣,我相信少爺和少夫人不會怪你的。」她真心的說。
邵厚遠動容的覆住她的手背,「謝謝你,繚綾。」
她輕輕的抽回手,「對了,邵大哥,官府的人怎麼說?」
「他們說雖然首領死了,可是還要繼續追查他的黨羽,務必要一網打盡,免得那幫盜匪死灰復燃,又再興風作浪。」誘惑她行不通,看來要搞定這女人,只怕要另想法子了。
「是應該趕快將他們全部抓起來,免得這世上又多了幾樁骨肉分離、家破人亡的悲劇,咦?邵大哥,怎麼沒看到顥兒呢?」這幾天早上睜開眼,她都會先看到他可愛的笑臉,那讓她暫時忘記痛楚。
「師妹帶他去吃東西了,有我們照顧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繚綾順便幫白薇說說好話,「白姑娘不僅人美,對邵大哥也很痴情,你要是辜負她,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你真這麼認為嗎?」
「我希望很快就能喝到邵大哥和白姑娘的喜酒。」她的用意是希望邵厚遠不要再把感情浪費在她身上,好好珍惜身邊的人才是。
邵厚遠眼神閃爍一下,沉聲說道︰「可是,我真正愛的人是你!繚綾,要如何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才這麼說完,他便緩緩的俯欲親吻她。
瞪著他逼近的唇,繚綾想動卻扯痛了傷口,只得看著它慢慢貼過來……
「嗯哼!」有人發出挾著怒意的清咳。
邵厚遠反射性的彈開,瞟向壞了他好事的程咬金。
「閣下是誰?」他本能的憎惡起面前這位長得比他來得俊俏的男人,就和有些女人反應相同,不想見到這世上還有比自己「貌美」的男人。
倒是繚綾先凶巴巴的開口了,「你來干什麼?」
「當然是來看你了。听說你受了傷,嚴不嚴重?」祁焄好象沒看到邵厚遠這個人,直接就越過他。
從來沒有人這樣藐視過他,邵厚遠自然對祁焄產生敵意,卻仍用有禮的口吻問︰「在下擎天鏢局邵厚遠,閣下是繚綾的朋友嗎?不知怎麼稱呼?」
祁焄懶懶的瞄他一眼,「你在跟我說話嗎?」
「正是。」這男人真是無禮至極。
祁焄看他的表情不冷也不熱,好象這個人對他無關緊要。
「我姓祁,至于和繚綾的關系嘛……這就要你去猜了。」他故意緊靠著繚綾,親昵的坐在床緣,讓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你怎麼可以……」
繚綾的脾氣眼看就要一觸即發了,他佯裝輕嗅她的發香,和她咬起耳朵。「如果你不想讓他死心,就盡避說出來。」
她狠狠賞他個白眼,「邵大哥,呃,其實他是我的……我的……」卻說不出話來。
「我是她的未婚夫,因為是私訂終身,所以她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祁焄邪笑的先下手為強。
「未婚夫?!」邵厚遠實在太訝異了,不只是他,就連身為「未婚妻」的繚綾也一樣。「繚綾,這是真的嗎?」
「我……」她能怎麼說?只有順著謊話走下去了。「呃……是的,對不起,因為這樁婚事還未經過他爹娘同意,才沒有公開,我不是故意隱瞞不說的。」
祁焄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摟佳人入懷了,冷笑道︰「邵總鏢頭,不是我這人小氣,但繚綾既然是我祁某人的未婚妻,還希望閣下以後不要再有任何不當的舉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她的唇只有他能吻,豈容別的男人染指!
他語氣中的佔有意味濃郁,邵厚遠豈有听不出的道理。
「雖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君子不奪人所好,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多有冒犯之處,遠望祁兄見諒。」這男人是什麼來歷?居然給人這麼大的壓迫感。「我還有點事,你們慢慢聊。」
第八章
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繚綾就橫眉豎目的質問。
「你干嘛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因為我要娶你。」他無比認真的說。
她的表情好象他頭上多了一只角,「你瘋了!」
「我清醒得很,你就準備當新娘子吧!」他對這個決定,可是再正經不過了。
可惜新娘子不這麼認為。「你少作夢!我不會嫁給你的……」
「要打賭嗎?」他是勝券在握。
繚綾寧死不屈,「誰要跟你這種人賭?我說不會就不會,你……唔……好痛。」
她一時太過激動,扯到肩頭快結疤的傷口,讓她眉頭全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