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斌確定她走遠了,才說︰「我知道你要罵什麼,不過,她也沒懷疑。而且,就算讓她看見我們同床共枕,也絕不會想歪,你別瞎操心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在東西沒到手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凡事都給我謹慎點,不要在這節骨眼才給我出紕漏。」邵厚遠系上腰帶,套上靴子,卷起袖口洗把臉。「道長一直派人來催,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們得快把東西弄到手。」
「軟的不行,那就不如來硬的。」用頭腦的他不行,但若采用武力,可是他最拿手的絕活了。
邵厚遠的眼光滿是不信任,「不要只會說大話,上回你也說沒問題,結果不但東西沒找到,又溜掉兩條漏網之魚;這次再失敗,我絕不會饒了你!」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干了這麼多票,哪一次失敗過?現在大江南北誰沒听過我夜鵩大盜的名號,還好他們沒死,不然我們這輩子休想找到那兩把劍,說起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邵厚遠嗤之以鼻,「我可不管你以前干下哪些案子,都和我無關。這回要不是為了那兩把劍,我是不可能拿擎天鏢局的招牌做賭注?你最好放機靈點,不要給我出岔子,不然我會要了你的命!我是說真的,別以為我在開玩笑。」
「是,邵總鏢頭,我一切都依你就是了。」向斌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笑笑說。
第七章
由于小少爺吵著要到外頭,繚綾拗不過他,只好先來知會邵厚遠一聲再出去,免得待會兒他們找不到人會著急。
快走到房門前時,正巧白薇也從邵厚遠房里出來。
「白姑娘,我……」繚綾的目光不期然的移到跟著白薇後頭出來的男人臉上,全身的血液倏地凍僵,眼瞳睜得好大。
這男人她見過!就在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
當少夫人拉下那名強盜頭子的面罩時,她正好躲在井邊,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這面孔,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是他!絕對是他!
就是這個男人殺了少爺和少夫人,他的雙手沾滿了嚴家上下十余口人的血!
可是……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和邵厚遠、白薇在一起,難道……「繚綾、繚綾。」白薇連叫了她兩聲。
冷靜!她絕不能慌。
「呃……你在叫我?」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喔!」
繚綾背在腰後的雙手抖得厲害,吶吶的說︰「有……有嗎?白姑娘,這位是……」他們千萬不要有任何關系,老天爺!求求您不要這麼殘酷。
白薇面帶微笑說︰「他是我大師兄,姓向單名一個斌字;大師兄,這位就是繚綾姑娘。」
或許是繚綾的表情太過于震驚愕然,讓他心生疑竇。
「我們見過面嗎?」向斌小心的刺探。
繚綾刷白了臉,「應該沒……沒有才對。抱歉,我先回房去,不打擾你們了。」她感覺自己走起路來飄飄浮啊,雙腳似乎沒有著地。
「你們在跟誰說話?」邵厚遠最後一個出來。
白薇一臉納悶,「繚綾她今天怪怪的。大師兄,你認識她嗎?」
「我怎麼可能認識她。」他干笑的說,可是他越想越不對,莫非他的身分曝光了?不行,他得先確定一下。
繚綾踉踉蹌蹌的沖回房間,驚惶失色的打包隨身衣物。
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她萬萬料想不到他們是一伙的!邵厚遠和少爺是結拜兄弟,他不可能會這麼做,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她只能選擇逃,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嚴顥拉拉她的衣角,「綾姨?」
「小少爺,我們要馬上離開這里,來,綾姨背你,要抓穩喔!」她蹲,將嚴顥負在背上。
「邵叔叔也要跟我們一起走嗎?」他天真的問。
繚綾登時無言以對。
你的邵叔叔有可能跟那群強盜是一伙的,是害死你爹娘的幫凶之一啊!這些話一直在她舌尖打轉,卻始終說不出口,因為她實在不忍心破壞邵厚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我們要先走,不等他了。」
門才打開來,一張猙獰的臉孔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
「你們要上哪兒去?」向斌慢條斯理的問。
繚綾倒抽口氣,將小少爺攬在身側朝屋里退,一顆心登時涼了半截。
「我們……我們要出去散步。」糟了!他已經發現了。
向斌掃向掛在她手腕上的包袱,冷嗤道︰「散步需要帶包袱嗎?該不會是做了什麼事,心虛的想逃吧?」
繚綾沖口而出,「應該心虛的是你才對!」
向斌立刻亮出手中的環首刀,它已經好多天沒有嘗到鮮血的滋味了。
「喔——」他這一聲還故意拉的很長。「果然讓我料中了,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那天晚上,你和這小表躲在暗處,一定看到我的面罩被扯下來而知道我的長相,所以才驚慌的想逃走對不對?」
繚綾看到他冷血的笑臉,和他手上的鋼刀,腦中就浮現少夫人慘死的模樣,不禁聲色俱厲的指控。
「不錯,就算把你燒成了灰我也認得,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你這張惡心丑陋的嘴臉!嚴家的人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非得將他們趕盡殺絕不可?難道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哈……」向斌笑的雙肩抖動,只當是听到一則天大的笑話。「只要能讓我得到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我就能長生不老,區區幾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你一定知道它們藏在哪里,只要說出來,我就饒了你和這小表一命。」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只要她不說,他就拿他們沒辦法。
他笑的像條陰險的蛇,正朝她吐信。「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小表可是嚴家唯一的命根子,你忍心讓嚴家絕後嗎?我看你還是考慮一下比較好。」
「像你這種敗類所說的話根本不能相信。我警告你,如果你殺了我們其中之一,你就休想知道它們在哪里。」她啐道。
向斌雙眼發亮,「這麼說來你是知道了?」
事到如今,她只有仰賴它們活命了。「要我說可以,不過,得等到我們平安的進了尚書府,我自然會把它們的藏身地告訴你。」
「你把我當呆子還是笨蛋?再不說,我先拿你背後那小表開刀,讓你親眼看看我怎麼把他開膛破肚。」他罵了句不堪入耳的粗話,就砍了過來。
繚綾右足俐落的一勾,將椅子踢飛,砸向他,乘機抄起小少爺就往門口跑,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向斌矯健的竄到門口,繚綾不得已只好又退回屋里。
「小少爺乖,不要怕,你到後面躲好。」她彎下腰將嚴顥放下,輕聲交代幾句,然後專心的對付眼前的人。
向斌冷冷的笑睨,「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個練家子,不過,沒有用的,論體力,你是贏不過我的,我勸你早點把東西的下落說出來,否則,我就在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下那小表的肉,直到你肯說為止。」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你干了那麼多壞事,老天爺不會饒過你的,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的。」她咬牙切齒的痛罵一頓。
「可惜我不信鬼神,只相信我自己,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他輕蔑的嘲諷。
繚綾眼角一溜,火速的抄起椅子當武器,奮不顧身的往他身上砸去。
「你這殺人凶手,我要殺了你……」她大聲嬌吼。
「喝!」向斌手中的環首刀一揮,椅子霎時劈成兩半,繚綾只能靠剩余的部分做困獸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