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推了,我這身骨頭都快散了。」那大夫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粗魯的姑娘,才提著藥箱趨前一步,又被雷岳奇擋住去路。「年輕人,你擋在我面前到底要不要讓我看病?」
「蘇州城沒有女大夫嗎?」他實在不想讓第二個男人窺見管玉簫身上的一小片肌膚,而且還是在美麗的胸脯上,這股佔有欲來得突如其然。
大夫愣了愣,瞟一眼床上的美人兒,隨即會意過來,「年輕人,你放心,非禮勿視這句話我懂,況且我只是個大夫,可不是神仙,不讓我看傷口要我怎麼醫?」
「師兄,你是怎麼了?」沈螢螢壓根不明了在雷岳奇心中已經開始產生變化,只覺得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大夫就大夫,還分什麼男的女的,管姊姊受了傷,趕快讓大夫診斷要緊。」
雷岳奇這才注意到自己有多反常,他居然吃起大夫的醋來。
「對不起,大夫請。」他心慌意亂的讓開路。不該是這樣的,難道自己對管玉簫動了心,否則就不會這麼在乎了。
大夫仔細的為病人把脈,然後稍微揭開衣物,看過傷口之後站了起來。
「幸好傷口上的毒大部份已經先吸出來了,只是還是有些余毒在體內,雖然不會馬上發作,只不過……」
沈 螢心急的問︰「只不過什麼?」
「我只不過是個普通大夫,應付一般病癥可以,但是對于江湖上各種的毒物所知有限,只大略看出這姑娘中的應該是一種叫‘浪淘沙’的劇毒,我實在無能為力,除非……」
「除非什麼,你能不能一次說完?」她急性子的問。
「听說‘雷家堡’的堡主年輕時對于毒物有些研究,想必知道解毒的方法,不如你們明天一早上門求見雷堡主,也許還有一番生機。」
雷岳奇轉憂為喜,拳頭打在另一只掌心上,「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等天一亮我就回‘雷家堡’拿解藥,謝謝你,大夫。」
「我也沒幫什麼忙,不用謝我了,看你這麼焦急,想必這姑娘對你十分重要,往後可別再這麼粗心大意讓她受傷了。」
待沈螢螢送大夫出去,雷岳奇仍然震愕得無法思考,這是何時發生的事,居然連自己都沒發現,還要靠別人來點醒。
床榻上的管玉簫猶在昏迷當中,那張美得奪人心魄的臉蛋好幾次都讓他看得失了魂,當她沉睡時那誘惑已夠強了,更遑論清醒的狀態下,雷岳奇覺得自己就和一般男人沒兩樣,眼楮總是不自覺的往她身上飄去,貪戀著那無與倫比的美色,有時他還真希望自己的眼傷還沒好,或許就可以逃得開她撒下的魅網。
「難道真如師妹所料,老天爺還是讓我遇到心動的女人了?」他兩眼呆滯的呆坐在案前,想到另一名他真正必須要迎娶的女子。
天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不該是這樣的,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遭感覺到未來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原本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學成下山返家後繼承雷家堡第五任的堡主,接著是迎娶未婚妻過門,然後生幾個孩子傳宗接代,並學著如何當名商人,所有的程序都在控制之中,只要他按部就班的去做就夠了。
直到管玉簫出現,讓整盤棋都亂了,連帶他的心也……失控了。
※※※
回到睽違已久的家,方知何謂近鄉情怯。
這里就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十歲以前居住的家,有他最親的家人,童年時的回憶,直到站在這塊土地上,過去的點點滴滴才重新回到腦海中。
他真的回到家了,這個離開十五年的家。
獲得通報,雷伯航夫婦以及雷勛華、雷莞婷兄妹一臉激動的相偕出現。
「岳兒!」雷夫人一眼就認出這俊挺的年輕人便是自己的長子。
那充滿親情的呼喚聲讓雷岳奇動容了,他不必猜疑,馬上就識出對方的身份。
「爹、娘,孩兒回來了!」他上前兩步便朝雷伯航夫婦跪下。
雷夫人潸潸淚下的張臂抱住他,「岳兒,我的孩子……娘真是想死你了,娘再也不讓你離開了……」
「對不起,娘,孩兒讓您操心了。」這時他才真的有回到家的感覺,娘的懷抱就跟夢想的一樣。
「孩子,苦了你了,快抬起頭讓娘瞧瞧……」她捧起兒子的臉仔細端詳,又是笑,又是淚,「岳兒……我的岳兒終于回到我身邊了,你就跟你爹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雷伯航努力克制奔騰的情緒,紅著眼眶點點頭,「是啊!夫人,岳兒都長這麼大了,來,別跪著,快起來。」
「謝謝爹,看到爹娘身體健康,孩兒也就放心了。」
「爹娘都很好,你呢?跟著沈前輩在太行山學藝過得好嗎?」他問。
雷岳奇微笑的說︰「爹娘放心,師父他待我很好。」
「大哥,你都沒看到我們嗎?」雷勛華不想被人忽略,連忙出聲說道。
「你們是……二弟和小妹,沒想到你們都已經這麼大了。」他驚喜交加的打量兩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在我印象中還停留在你們小時候的模樣,一下子還真適應不過來。」
雷莞婷有此害羞,「你真是我大哥嗎?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你的樣子。」
「那是當然,大哥離家時你才剛出生不久,我記得抱過你一次,那時你才一丁點大,真是女大十八變,現在都要嫁入了。」
雷夫人疼惜兒子趕路辛苦,忙道︰「好了,大家別淨站在外頭說話,有什麼話進屋子里慢慢再聊。」挽著大兒子粗壯有力的手臂,滿心充斥著為娘的驕傲。「岳兒,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嗎?你師父不來參加你的婚禮嗎?」
「師父他不習慣太熱鬧的場合,所以只讓師妹跟我一起來。」一行人進入偏廳入了座,眾人激蕩的情緒才得以緩和下來。
「喔,那她人呢?」她問。
雷岳奇粗濃的眉頭一攢,「這就是孩兒急著趕回來的原因,爹,不知道您有沒有可解‘浪淘沙’的解藥?」
「‘浪淘沙’?這種劇毒已經失傳了十多年,岳兒,你要它的解藥做什麼?」雷伯航正色的間。
于是雷岳奇將他和師妹回到蘇州後遭到暗算,雙眼受傷,幸而管玉簫相救,留在客棧中療傷,對方不肯死心,再度派出殺手,管玉簫為了救他而被有毒的暗器所傷,生命垂危的經過約略的敘述一遍。
「爹,管姑娘是為了救我才受傷,于情于理我都非救她不可。」
雷伯航領首,「我明白了,爹現在就去拿來給你去救人。」
「謝謝爹。」太好了,管姑娘得救了。
不消多久,雷岳奇便從雷伯航手中取得解藥,「爹、娘,那孩兒就先回客棧,等管姑娘毒解了,傷勢也穩定了再回來。」
雷夫人怕對方又卷土重來,「岳兒,不如你就接那位管姑娘到家里來養傷,這樣比較安全,以防那些殺手再度找上門。」
「你娘說的對。」雷伯航也有同感。
雷岳奇不置可否,「我會等管姑娘清醒以後再作決定,那孩兒先告辭了。」
「等一等,岳兒。」雷夫人喚著小兒子,囑咐著說︰「勛兒,你現在立刻名武師和一名丫鬢跟你大哥過去,身邊沒有人保護,娘不放心。」
雷勛華馬上出去調了人,隨同雷岳奇一同離去。
「老爺,我覺得岳兒似乎很關心那位管姑娘,會不會是我太敏感了?」雷夫人遙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說道。
「你想太多了,你剛剛沒听岳兒說嗎?他們才剛認識幾天,況且管姑娘又是岳兒的救命恩人,關心她的傷勢也是應該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兒子雖然離開我們十多年,可是我相信雷象的男人絕不會見異思遷、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