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是真心愛她,不是單純只為負責任,她會不顧所有人反對地跟他在一起,可是他連愛這個字都吝于說,要她如何接受?
滕伊瑀黑眸大瞠,死死地盯著她,是嗎?原來這就是答案,她只是迫于無奈失身于他,內心卻不像自己所想象的愛他,所以才固執地拒絕和他在一起。
「這就是你的答復?你還是堅決不留下來?」他不想再當個自討沒趣的傻瓜了,要走,就走吧!他又不缺她這一個女人,多的是女人可以供他挑選。
她疏離一笑,「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是你听不進去。」
「很好,那麼就當作我剛才什麼都沒說,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這些都是她逼他的。
邵堇兒整個人墜人淒風慘雨的情緒中。
「那麼……我們就此別過。」她困難地發出聲音,別了!我最愛的人,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傾听著腳步聲踱離了棲雲閣,滕伊瑀狂哮一聲,將桌面上的酒壺、杯碗全掃落在地下,桌椅也無一幸免,能推倒、撞翻的全都難逃劫數,很快房間內便一片狼藉。
「啊……」他發出困獸般的吼叫聲。
他恨自己的怯懦無能,浪蕩逍遙了二十多年,就連爹娘也管束不了他,可是現在他卻對個姑娘動了心,只因恐懼而不敢交出真心,那他還自喻為什麼風流不羈的大情人?遇到真正想要的女人時卻害怕得裹足不前,還有什麼資格評論別人?想想二哥起碼在最後關頭勇敢地向未來的二嫂示愛,反觀自己卻把人逼走了,算什麼男人呢?
「不!我要把她追回來,我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這一別,可能就是一輩子了,這真是他要的嗎?他真的要放她離開自己的生命嗎?
在一瞬間他頓悟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是沒有自尊可言的,他要向堇兒表明心跡,就算被她嘲笑他也認了,他不要當個畏首畏尾的膽小表。
「堇兒!堇兒,不要離開我。」
他飛也似的沖出去想追回她,在黑暗中一個人影撲了過來,身上刺鼻的粉香味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是你?!閃開!」滕伊瑀袍袖一甩,面無表情地將她推倒。
初色花容憔悴,一頭青絲落魄地披散在肩上,迅速地抱住他的大腿,泣不成聲地哽咽道︰「滕郎,求求你原諒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該下藥害她,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在乎那丫頭,為了她不惜與自己決裂,即使到「玉樓春」也是叫別的姑娘陪他,不止讓她受到姐妹們的恥笑,所有的希望與期盼也全落空了。
他寒著臉,視線像冰箭般射向她,冷笑道︰「我沒有生氣,因為托你的福我才了解自己的真心,否則我恐怕永遠無法領悟到堇兒對我的重要性,為此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初色不信地尖著嗓子大喊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相貌普通、身材平板的小丫頭?滕郎,你是因為氣我才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滕伊瑀綻出會讓女人迷醉的笑容,幽然神往地回憶道︰「我承認她長得沒有你美,可是她卻讓我越看越順眼。至于她的身材嘛!如果能讓我看了連呼吸都會停止,你認為她的身材是好還是不好?不要在我面前批評她半個字,不然我不會饒過你的。」
「你真的那麼在意她?」初色用無盡怨恨的眼光直視他,忍受著妒火在體內煎熬。
他冷淡地瞟了瞟她,「我想這與你無關吧?」
初色愛戀極深的心直往下落,激切地嬌吼道︰「當然有關,滕郎,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我愛你嗎?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你,你那天神般的英姿早已深深地鐫刻在我心中,每一天我總是默默地向上天祈禱能再與你重逢,再一次拯救我。終于老天爺又讓我們見面了,滕郎,我不奢求太多,只要能——輩子跟在你身旁就好。」
「可是我想要的人卻不是你。」他的一句話硬生生地將她打下無底黑洞中。
她神情震動地死白著嬌顏,不勝激動地仰頭蹬著滕伊瑀,咬緊牙道︰「這就是你的答案?你好狠的心,就這麼硬生生地將我的心踩在腳底下,我以為你對我是不同的,原來我只是做了一場虛無的美夢,你狠、你真狠……」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輕易地就能將愛轉為恨意。
滕伊瑀不為所動,淡漠地道︰「我們之間從頭到尾就是單純的金錢交易,你說我狠,我到底狠在哪里?我在你身上少說花了五千兩銀子,也從未答應要納你為妾,我有虧待你,欺騙你嗎?」
她一時詞窮,「我……」
「你用藥想害堇兒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也絕無輕蔑你職業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好聚好散,至少不枉我們相識一場,沒別的事的話,恕我告辭了。」他有教養地顧全初色的面子,不願讓彼此撕破臉。
「滕郎、滕郎……」初色淚珠紛紛飛落地爬起身子,她向來以自己的美貌自豪,不把天下美女看在眼里,如今卻敗得那麼慘,她好不甘心哪!「滕郎,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求求你別走……」
***
翌日一早——
粘逸一把揪起床上喝得爛醉如泥的人,虧他和斷雲都在為他的事煩惱,他這當事人還有閑情逸致喝了一整晚的酒。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睡得著?快點起來。」
「不要吵我,我還要睡。」滕伊瑀含糊地喃道。
「別睡了,快起來!」粘逸見搖不醒他,只好轉向逐電,「你家三少爺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麼醉成這副德行?」
「昨天半夜三少爺回來就已經醉了,後來他又向伙計要了一壇酒,任憑小的怎麼阻止也沒用。」逐電擰了濕毛巾過來幫滕伊瑀擦臉,看能不能讓主子清醒一點。
粘逸真想一拳揍醒他,「去端盆水過來,」
「呃?是,粘大爺。」逐電依言將臉盆端來給他。
粘逸一接過臉盆,就將里頭的水往滕伊瑀身上潑去,登時將他冷醒了一大半。
「干什麼?!下雨了嗎?」滕伊瑀從榻上彈起,驚訝地抹著臉上的水珠,半夢半醒地叫道。
「什麼下雨?你到底清醒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再潑一次,直到你的酒意全退了為止。」粘逸沒好氣地語出威脅……
滕伊瑀皺著眉頭坐起身直瞪眼,「你干什麼?我睡得好好的,干什麼把我吵醒?居然還用水潑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我就是太夠意思了才來吵你,不然我吃飽沒事干.
還派人到處打听堇兒的消息做什麼?而你竟然喝得醉醺醺的!看來我和斷雲錯看你了,你根本只是想和堇兒玩玩而已,壓根不想負起責任。」
滕伊瑀氣結地吼道︰「你不用激我,是她拒絕我,不是我不要她。」
「要她?你以為她該感激你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無名無分地跟著你嗎?那麼你就一輩子當你的公子、大情人好了,枉費我特地跑來告訴你堇兒住在哪家客棧,看情形我是多此一舉了。」粘逸作勢欲走。
滕伊瑀猛地酒意全消,精明的頭腦又回來了。
「你是說……你有堇兒的消息了?她住在哪里?」
「你還會想知道嗎?反正你又不打算娶她,就算找到她又有何用?算了,你繼續睡你的大頭覺吧!」要不是因為堇兒是他和斷雲的恩人,粘逸也不願太過于干涉好友的私事。
滕伊瑀急得跳下床,「粘兄,等一等,告訴我她住在哪里,我必須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