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堇兒橫他一眼,「我才不要告訴你,反正我還不想回去,如果你怕的話就先走,不用管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已。」
「要回去當然要一起走,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他強裝出勇敢的模樣,不想讓她看扁了。
「既然這樣,你就別整天吵著要回去,要是再說一次,我就把你踹出門去,好了,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她端出師姐的權威道。小柱子不敢有任何異議,帶上房門出去。
換好了衣衫,她托著香腮,微蹙起可愛的眉頭,心思不由得地到五歲那年剛被師父收養的時光。那年由于長江泛濫成災,淹沒許多城鎮,更讓不少人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她就是這樣和家人沖散了。幸而遇到善心的師父、師娘,她才免于因饑寒交迫而死,不過與爹娘失散的傷害並沒有讓她對人生失望,因為師父和師娘的愛彌補了這一切,使她有個快樂的童年。
打小看著師父和師娘恩愛逾恆,常在他們不注意時有些親密的舉動,讓人看了真是羨慕,所以她也想找到一個和師父一樣溫柔的夫婿,能一輩子寵她、愛她,可是世上真還有像師父那般專情的男子嗎?像那個滕大,就愛看那些漂亮的姑娘,唉!邵堇兒凝望著鏡中的自己,要是自己能長得再美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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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兄,我敬你。」說話的男子有著北方人粗獷剛正的純男性臉龐,正舉杯朝對座的滕伊瑀敬酒。
滕伊瑀笑意盎然,也舉起面前的酒杯,「粘兄,我也敬你,祝‘鴻天’生意蒸蒸日上,干杯。」
兩人仰頭一干而盡,身後的逐電又在杯中注滿酒。
聞言的粘逸朗聲一笑,「哈——滕兄已經半年多沒來江南了,這次回來得剛好,身為‘鴻天’的老板之一,也該負起一部分的責任,別老是把工作推給我。」當年他倆一同從北方來到江南,兩人合資經營這家「鴻天船運」,數年下來也經營得有聲有色,偏偏滕伊瑀這位伙伴就愛不務正業,常把工作丟給他,跑得不見人影,難怪他會有諸多抱怨。
「這個嘛——」滕伊瑀呵呵一笑,想伺機打混過去,「粘兄是能者多勞,‘鴻天’有今日的成就,全是你的功勞,弟還是繼續當個幕後的參與者就夠了。」
「你這人就是這樣,出資你最多,利潤卻要得最少,害我心里老覺得虧欠你,讓所有人都以為‘鴻天’是我的。這次說什麼也要由你出面,讓大家知道你才是最大的股東。」粘逸可不想佔朋友的便宜。
滕伊瑀故作驚恐狀,「那可萬萬不行,要是曝了光,消息傳到我娘耳邊,到時準要我回去幫忙管理牧場,我可不想自找罪受。」他又不是無聊沒事干。
「你就是太懶散了,明明精得像猴子,偏偏就要讓人誤以為自已是個游手好閑的富家公子哥,真摘不懂你心里在想些什麼。」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何必汲汲營營呢!只要過得開心快樂就好」這就是我人生的目標,以後你的資金夠了,也可以把我的股份買下,我不會介意的。」這就是騰伊瑀的人生觀——標準的享樂主義者。不過,他就是有辦法不動用家里的銀子,只稍花點心思,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賺到錢。
粘逸羨慕他的想法,卻不贊同這麼做,明白自己勸不了他,只得改變話題。
「听說你二哥快要成親了?」
他挑眉一哂,「消息傳得可真快。」
「商場上的任何消息總是傳得最快,想必滕夫人一定樂壞了吧!」粘逸打趣地問,滕夫人的催婚招數他可是見識過了。
滕伊瑀失笑,「豈止樂壞,我娘已經在等著抱孫子了。」要不是自己巧施妙計,成就了一對死不肯承認對彼此有情的戀人;娘她老人家只怕又要以淚洗面,吵著要抱孫子了。
「這麼快?那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听說雙胞胎之間有些微妙的感應,現在你二哥要成親了,只怕你也逃不過!」
滕伊瑀好笑地斜睨好友兼生意伙伴,「簡直是道听途說,就算遇到再讓我心動的姑娘,也不可能使我沖昏了頭,起碼還要再逍遙個幾年,這項殊榮還是讓給我大哥好了,自從大嫂過世後,他一個人形單影只怪可憐的,早點找個伴,好漸漸忘記過去,重拾笑容比較要緊。」
「老實說,我也在考慮是否該成家了。」粘逸隨口道。
「你有對象了?是哪家幸運的姑娘獲得你的青睞?」滕伊瑀詫異地問。
粘逸古銅色的臉上呈現出淡淡的紅暈,「不怕你見笑,她是‘玉樓春’的花魁之一——斷雲姑娘,我打算最近就幫她贖身,迎娶她過門。」
「據說‘玉樓春’的姑娘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人都擁有一項才能,想必這位斷雲姑娘擁有過人之處,才能讓粘兄神魂顛倒。」他的話並非言過于實,而是人盡皆知的事。
「玉樓春」之所以能打響知名度,確實投下巨額的資金和心血,尤其三個月前一炮而紅的兩朵名花——斷雲和初色,據傳兩人的開苞價飆到奇高,簡直創下罕見的紀錄,要不是自己不便前來,還真想來湊湊熱鬧。
听出他的口氣毫無鄙視與輕蔑,粘逸這才放下了心,驕傲地道︰「不錯,斷雲雖人在風塵,可是品性高潔,出淤泥而不染,所以那日我才毅然決然地買下她,不讓其他庸俗不堪的尋芳客玷污了。我的爹娘早逝,親戚間更無往來,毋需顧忌他人的眼光與看法,只要她同意,便可向‘玉樓春’的舒嬤嬤提出贖身的要求。」
騰伊璃听出他話中的端倪,「敢情這位斷雲姑娘拒絕了你?」
粘逸失望地黯下臉色,「是的,斷雲一直認為她配不上我,遲遲不肯答應讓我替她贖身,我也正在為此事煩惱。」
「這位姑娘真是難得,要是換作其他的青樓女子,只怕死也要黏上你這位粘大爺了。」滕伊瑀揶揄地大笑,「我雖然還沒見到她的人,可是已經由衷地佩服起她來,改日有空,一定要親自會一會她。」
粘逸暈無計可施,只好求助于他,苦惱道︰「滕兄,你的點子多,可否幫我出個主意,讓斷雲同意這件事。」
滕伊瑀撫了撫下巴,沉吟道︰「這事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那就偏勞滕兄了。」心中的大石終于可以稍微放下。
「自己兄弟客氣什麼,對了,粘兄,你在這里人面廣,可不可以幫我打听個人?」昨晚他做了個可怕的噩夢,到現在還余悸猶存,非趕緊把事情解決了不可。
「當然沒問題,請說。」真難得滕伊瑀也有有求于人的時候。
滕伊瑀嘆了口氣,掏出懷中的玉鐲子,放在掌心更覺燙手。
「事情是這樣子——」他將昨天下午發生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包括那位自稱邵婆婆的老人的長相。等說完了粘逸已忍俊不住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惹得他惱火地直翻白眼。
「恭喜你了,滕兄,天外飛來艷福,才剛到江南就走桃花運,我看你是逃不掉了。」他笑得合不攏嘴,想象著好友被女人綁住的模樣。
「你別淨是消遣我,誰知道這邵婆婆的孫女長得是啥模樣,要是個丑模丑樣的母夜叉,我怕晚上見了都會被她嚇死。」滕伊瑀一副小生怕怕、容易受驚的表情,實在令人發噱。
逐電也替主子說話︰「粘大爺,您得幫幫我家三少爺,莫名其妙被人強逼娶人家的孫女,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我家主子可不是尋常人家的閨女配得上的。」用肚臍眼想也知道,對方會用這種霸王硬上弓的方式,準是長得很安全,出門不怕被歹人覬覦,這樣的女子怎能配得上他英俊不凡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