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是該一起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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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沐浴餅後的清香彌漫了整個房間,燕飛卿披散著一頭微濕的長發,猛打了幾個呵欠,又覺得困了。
白翎邊幫她梳發,邊打量的說道︰「小姐,你這兩天好像很容易累,而且飯也吃得不多,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了?」
「沒有呀!我向來身體就很好,你不用擔心。」她不以為意的道。
白翎服侍她這麼多年,從來沒見小姐這麼反常過。她偏著頭想了又想,忽然想起昨天和廚娘們聊天時,一位廚娘提起自己的媳婦正身懷六甲,成天吃不下飯,只是想睡覺,莫非——
「小姐,你——該不會有喜了?」她揚聲叫道。
燕飛卿心頭一凜,有喜?她有孩子了嗎?雙手不禁撫向小骯,這里真的已經孕育了少翼的孩子了嗎?
白翎不敢掉以輕心,「小姐,我看明天遼是請未來的姑爺找大夫來瞧瞧,說不定里頭真的有小少爺還是小小姐了。」
「我就要當娘了——」她那雙美麗的瞳仁中散發出母愛的光輝。
「一定是有了,否則小姐這兩天為什麼這麼貪睡?即使提早上床睡覺,也一定要睡到日正當中才肯起床。太好了!原來小姐有喜了,未來的姑爺要是知道了,肯定開心的合不攏嘴。」
燕飛卿睨著她輕笑,「還沒肯定的事,別說太快,等明天讓大夫診斷過再說吧!」
「鐵定是了。恭喜你,小姐。」
她夢幻般的微笑,「希望是真的有了。這是我和少翼的親骨肉,老天爺對我真是太好了,這麼快就賜給我們一個孩子。」
白翎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現在的小姐不比以前,她得要更小心的服侍才行。
「小姐,我看你先到床上躺著,想不想吃點什麼?我這就去幫你弄。」
她搖搖頭,方才的睡意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我現在是高興得睡不著覺了,不如到外面的庭院走一走。」
「披件衣服再出去吧!著涼了可不好。」白翎周到的道。
在花香四溢的庭院中,燕飛卿悠然的漫步,任月光灑了一身。她有一股沖動想去見君少翼,想即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不過,又怕萬一猜錯了,讓大家白高興一場不免掃興,只得又踱了回來。
晚風中,斷斷續續的飄來女子的低泣聲。燕飛卿雙腳下意識的走過去,一探究竟。
「小姐,那是什麼聲音?還是不要過去,好恐怖喔!」白翎吞了口唾液,躲在她背後道,三更半夜有女人的哭聲,誰听了都會毛骨悚然。
燕飛卿沒理睬她,自顧自的循聲查探,繞了個圈,在一片花叢後站定,認出了坐在亭子內的兩人,她們不就是剛到的第一天所見到的那對主僕嗎?那姑娘好像姓鐵,其義父和君少翼還有一些關系。
她為何偷偷躲在這里哭呢?心中才這麼思忖,對方已經回答了她的疑惑。
鐵幽蘭趴在石桌上,雙肩一聳一聳,哭得肝腸寸斷,鳴咽的道︰「喜兒,你說我該怎麼辦?要是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教我怎麼出去——見人呢?義父準會──把我打死的。」
「小姐,我們可以去求君門主,請他念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收留你,相信君門主不會那麼狠心,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認的。」身旁的丫鬟背對著她們,照著安排好的劇本念下去。
白翎猛地倒抽一口氣,捂住嘴巴怕自己叫出聲,一抬頭,睇見小姐在月光下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就明白大勢已去。
燕飛卿有一剎那的暈眩,不過,很快就強自鎮定下來。此刻,仿佛有千萬支箭同時射中她的心房,她猶可以听見心像玻璃般碎了一地,就連五髒六腑也全部翻攪過來。
這是真實的嗎?她月復中也懷了君少翼的骨肉,而他居然不承認?
燕飛卿全然發不出聲音,就連上前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呆立在原地,靈魂宛如月兌離了軀體,東飄西蕩,雙眼茫然的瞅著亭內的兩人。她不想再听,可是,卻移動不了半步,只好繼續接收下面的話。
「君大哥根本不承認這個孩子——他只要那位燕姑娘生的,其他女人的一概不承認──可是,我該怎麼辦?我已經無路可走了──難道非要我帶著未出世的孩子去死不可嗎?」鐵幽蘭壓抑的破碎的哭聲更顯得楚楚可憐。
「小姐,你不能死!孩子是無辜的,我們可以去求那位燕姑娘,求她說服君門主──收你為二房,奴婢相信她是好人,一定會幫我們的。」丫鬟唱作俱佳的賣力表演。
「她不會幫我們的,君大哥說過——她不會允許他納妾,所以我除了一死,再也——沒有別的路走了,鳴——」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主僕倆抱頭痛哭起來。
被了!燕飛卿捂住耳朵再也听不下去了,身子搖晃欲墜,立刻轉身奔回房中,一陣的惡心反胃,隨即癱在地上,大吐特吐到快暈死過去。
「小姐,你不要嚇我──我去找人請大夫來。」白翎嚇得手足無措,好不容易才將她扶上床躺下,就要走去找大夫。
「不——不要叫人,我沒事。」燕飛卿緊抓著她的袖子不放。
「小姐,未來的姑爺怎麼可以這樣對你?我現在就去找他問清楚。」她為主子感到不值,義憤填膺的罵道。
燕飛卿不哭反笑的搖頭,「不要,翎兒,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別去。」就算找他來了也沒用,他還不是同樣再用笑臉和甜言蜜語來敷衍她。
「小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我知道你心里很難過,不要憋在肚子里,大聲哭出來沒關系。」她自己早已經哭的唏哩嘩啦了。
哭有什麼用?才短短的一瞬間,她就從天堂被人一掌打下地獄,那滋味就算是哭也紓解不了。她只能恨自己愛錯了人,怨不了別人。
娘,想不到我們母女會走上同樣的命運,注定都要在情字這一條路上受苦,難道我們想選擇一個只對自己專一的男人都是妄想嗎?
娘,我該怎麼辦才好?她在心里不停的求救。
「翎兒,我需要一處能讓我用心思考的地方。」盡避此時面如死灰,可是她仍能保持一絲冷靜,大哭大鬧不是她的本性,所以她得好好想想未來該走的路。
白翎擔憂的臉蛋布上一層警覺,「小姐,你可別想不開,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要跟著你,別想甩掉我。」
「翎兒──」她感激身邊還有親人陪伴著,陪她度過這難受的時刻。
「小姐,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我都會支持你,只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就好。」
她的貼心讓燕飛卿的心一暖,握住白翎的手,道︰「我想先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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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翼在睡夢中接到守衛的通報後,表情驚疑不定的匆匆趕到議事廳,在場的還有神色凝重的沈。
「你們說燕姑娘離開了是什麼意思?」他聲量拉高好幾度,近乎是在咆哮了。
這是誰在惡作劇?卿卿絕對不可能離開他,一定是守衛弄錯了。
沈看得出他正處于盛怒的狀態,只有硬著頭皮道︰「守衛的人相當確定是燕姑娘主僕,在一刻前,她們不等守衛通知魁首一聲執意離去,屬下趕到時,人已經走了。」
君少翼怒不可遏的吼道︰「為什麼沒有人攔住她?把今晚守衛的人抓起來送去刑堂,我要廢了他們一只手!」
「魁首息怒,這不能怪他們,因為燕姑娘身分特殊,根本沒有人敢攔阻她;無命是負責安排今晚守衛的人,他已經去調查原因,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他祈禱荊無命趕快出現,不然他就快擋不住魁首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