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接到暗示,恭敬的一揖,「是,屬下明白,屬下告退。」
十二年了,該來的終于來了。
真的是程家的丫頭干的嗎?顯然她是有備而來,會查到宋泉安身上,那麼想必已經知道當年的案子全是他設計的了,這次不能再讓她活下去,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雖然這根刺不大也不痛,留著卻是礙眼。
姜朋奇喝著百花酒,在心中盤算著,區區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泵娘,竟想跟他斗,委實太不自量力,如果還敢來殺他,不就如同飛蛾撲火,必死無疑嗎?不過,她有這番能耐,也不能小看她。
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況且如今他在明,對方在暗,還是得提防一點,或者該設個陷阱讓她自投羅網還比較省事。
最近不曉得什麼原因,朝廷里竟然有人開始查起他的事,莫非販賣私鹽的事曝了光?但又是如何曝光的?暗中查他的人究竟是誰?
他攢眉沉思之際,廳外進來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妾,個個穿金戴銀,互相炫耀著彼此的身價。
「老爺,您評評理,為什麼她就有一支翡翠鐲子,而人家沒有?」那群美妾見他坐在廳前,便一起圍了過來,只為了一支鐲子就吵翻了天。
「哼!因為老爺最喜歡歡,當然送給我了。」其中一名小妾得意非凡的道。
「不公平,老爺最疼的是我才對,你早就失寵了,一支翡翠鐲子又怎樣?得到老爺的心才是真的,喔,老爺?」第三名小妾嬌滴滴的問道。
「誰說的?老爺最疼我才對。」
「你算什麼?滾一邊去。」
「哎呀!老爺,這女人居然敢推我?老爺,您要替人家作主。」說完,便開始了女人的絕活,一哭、二鬧、三上吊。
「老爺,人家不管啦!」
「老爺——」
「你們有完沒完?全都給我滾開!」他大發雷霆的將那些用錢娶回來的美妾推到一旁,「看看你們,全身上上下下都掛滿了金銀珠寶,還不夠嗎?還想要什麼東西?給我知足一點,哼!」
「老爺,您心情不好呀?誰向天借膽惹您生氣了?」有人懂得察言觀色,忙安撫他的情緒。
「是啊!老爺,哪個人活膩了,竟然讓您生那麼大的氣,真該死!」其他幾個也幫著腔。
全都是一些空有美貌,一肚子草包的女人,姜朋奇陡然推開她們,氣得拂袖而去,真是養了一群白痴女人。
女人隨時都可以得到,但是財富權勢不同,必須審慎的經營,他努力了十多年才有目前的成就,他絕不能讓任何人破壞掉。
絕對不行!
※※※
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
寺的周圍古木參天,在寒風中屹立不倒,風景清幽雅靜。
朱佑豪之所以投宿在寺廟中,主要是想借此地的寧靜安撫焦躁的心情,另外也是因為這里隱秘,不會有閑雜人等進出。
屋子里除了他和晚一天趕來會合的席俊外,還有兩名客人,一位是身著白衫,手持玉笛,俊雅非凡的男子;另一名則是有張女圭女圭臉,略帶不馴的少年。
西門雲指著與他同來的少年,說︰「王爺,這位便是舍弟單飛;三弟,見過三王爺右二他正是赫赫有名的江湖游俠「玉笛公子」西門雲。
那女圭女圭臉少年立即拱手見禮,「草民單飛見過王爺。」他好奇的多瞧一眼,原來這一身尊貴氣質的男人就是三王爺朱佑豪。
「都是自己人,別這麼多禮,你就是江湖上人稱‘俠盜’的義賊單飛?」他也听過幾次他的名號,加上他是摯友失散多年的ど弟,所以記得格外清楚。
單飛怪難為情的搔搔頭,哂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俠盜」之名早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要不是每個人都反對,他才舍不得呢!
朱佑豪淡淡一笑,「你們都坐下來吧!雲,事情的經過席俊應該都跟你說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見。」他已方寸大亂,需要別人的建議。
所謂關心則亂,西門雲能禮會他目前的心境,「王爺信上雖然說得不多,但雲大概能抓出重點來,所以才特地邀舍弟前來,以他的輕功,潛入知府的宅邸是游刃有余,可先讓他去查探一下里面的狀況。」
「王爺放心,不過是問知府的府第,又不是皇宮大內,有數萬大軍防守,我去絕對不會有問題。」單飛對自己的能力向來有自信。
「這樣也好,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無雙,要是她沉不住氣,貿然闖進去殺人,即使真的成功了,她也無法活著走出大門,所以,首先要找到她落腳的地方,但盲目的找人也只是浪費時間。」他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為伊人獨憔悴,她可知情?
西門雲也曾遇過佳人音訊全無,寢食難安的日子,那真是可以讓個鐵錚錚的漢子為之形容枯槁,委靡不振呀!
「找人這種工作自當要找地頭蛇最快,丐幫的眼線眾多,雲認為當然非他們莫屬,大家這就分頭進行,王爺你就在這等候消息吧!」
朱佑豪搖頭不允,「要我留在這里,不是存心要我急死?我和席俊也到四處打听,說不定她會住宿在客棧中也不一定。」
一直沒出聲的席俊開口了,「王爺,既然知府大人與錦衣衛有所勾結,您一現身只怕會被認出,必定會使他們有所防備,豈不弄巧成拙。」
「這——」他語塞。
他的行蹤一向受錦衣衛的監視,如今他又悄悄來到鎮江,怕是瞞不了多久,若是姜朋奇獲知消息,想抓出他的把柄將他治罪就難了。
「屬下尚請王爺留在寺中。」他把該說的話說完,剩下的就看主子的決定。
西門雲也贊同,「王爺就留在這里,有進一步的消息雲會盡快通知您,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好吧!那就麻煩你們了。」他只有寄望他們協助了。「雲,我可以單獨跟你談談嗎?」
「當然可以,到外面談吧!」西門雲開門帶路。
「席俊,你不用跟來。」說完,他隨西門雲出去。
一青一白的身影漫步在小徑上,襟據翻飛,有股欲乘風歸去的豪氣,睬著地上的枯葉,窸窸窣窣,兩人都不發一言,只是靜靜的並肩走著。
西門雲讓飄逸不群的俊臉上透著了然,並不急著詢問結果,對王爺來說那是很難的抉擇,但想必王爺心底已做下決定。
「天氣愈來愈冷,看來是快要下雪了。」西門雲文風不動的跟他談起天氣。
朱佑豪明白好友聰明過人,就等他自己開口,豪邁的俊容有了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是呀!是快要下雪的樣子。」他沒好氣的笑道。
「王爺——不,我還是叫你三爺吧!有什麼地方需要小弟效勞,小弟是當仁不讓,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行了吧!」他夸張的挑高眉頭詢問,一臉忍俊不住,先笑了出來。
「受不了你,怎麼還有人要嫁你?可憐的弟妹,唉!」他賞了個白眼給他,唇角揚高。
「這就叫做御妻有術,這點你得要拜我為師,好了,言歸正傳,你怎麼打算?」現下沒有旁人,可以安心敞開話講。
朱佑豪仰望闐黑的天際,「富貴于我如浮雲,自小看多了宮闈的明爭暗斗,爾虞我詐,早就不眷戀了;再說,人人都防我,怕我有纂位的可能,我又何必增加皇兄的困擾,他是個好皇帝,真的跟他搶,我還真怕會遺臭萬年。」他忍不住幽自己一默,若說他真想登上皇位,還是有許多人願意扶持他,只是他並無心于此而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