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不清楚,不過,老人畫下地圖,臣馬上帶堡主去接她。」
「備馬!」駱非讓馬僮牽來「白羽」,自己也跨上了坐騎,三人馬不停蹄地奔向城外。
門內,管子進一听小妍沒死獲救,腳底不禁開始發冷。
他必須趁早想好對策,他這十六年來的心血不能毀在沈仙兒那賤女人手中。
馳近的馬蹄聲在幽靜的山谷中回響。
在前頭引路的宇文騫在木屋前勒住馬,回頭道︰「堡主,應該就是這里了。」
銀鷹下馬來到那扇木門前,敲著門上的鐵環︰「請問有人在家嗎?」「嘎」一聲,木門應聲而開,是名白發老人。
銀鷹覺得他有些似曾相識,卻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他。
「冒昧地請問老人家,是否在數天前救了一位姑娘,現在在府上靜養?」老人的表情冷漠異常,往旁邊一退,語氣平淡地道︰「進來吧!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銀鷹無暇研究老人的態度,道了謝便跨過門檻進屋。
「鷹。」
小妍從房內出來,她在心中不知演練過多少遭,再見到他,不會再激起一絲絲情感;但真的見到他的人,她才知道好難好難,她好想撲進他懷里痛哭一場,若不是老金就在身旁,她八成會控制不住自己而那麼做。
銀鷹不知道此刻該臭罵她一頓,然後把她丟進牢里關起來;還是該高興地抱住她又親又吻,讓她以為她的任性根本不必受一點懲罰。
他看她走路微跛,便再也顧不得有何後果,他清楚自己懲罰她就等于懲罰自己一般。
所以,只有認栽了。
「你的腳怎麼了?還傷到哪里了嗎?快告訴我!」小妍因他一句又一句關懷擔憂的話語心痛到極點。
鷹!求你不要這樣愛我,求你不要對我那麼好,她的眼楮泛著淚光,傳達著她吶喊的心聲。
「究竟怎麼了?小妍,你嚇到我了,出了什麼事?你說話呀!別哭,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告訴我!」
「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我以為我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你,所以……現在能見到你,我高興得想哭嘛!」
銀鷹這下可有話要說了,但他還是不忘先扶她到椅子上坐好︰「要不是你‘又’一次逃跑,怎麼可能會見不到我呢?你非逼我采取最終手段不可嗎?」
宇文騫也以「朋友」的身份道︰「堡主這三天派出不少人出來找你,吃不下飯,也睡不安穩,你于心何忍?」
「夫人萬萬不可再有如此的舉動!萬一出了差錯,可就遺憾終生了。」
連一向少言的駱非也開了金口。
小妍輪流瞪著他們,實在很不滿自己被指責︰「你們在審犯人嗎?誰說我逃婚來著?我要逃也會挑安全一點的地方,誰想扭傷自己的腳,弄得那麼糗?」銀鷹相信以她的聰明,是不會逃到這種深山野嶺的︰「那麼是怎麼回事?你人在這里是事實。」
「我人在這里沒錯,不過,我可不是自願來的。要不是有人從背後偷襲我,然後將我裝進麻布袋里往山里頭一扔,想請我來我還嫌麻煩呢!」
他抓緊她的手腕︰「你是說有人想殺你?是誰?」
「我背後又沒長眼楮,哪里知道?你是堡主,不會查嗎?」
「該死!」他非找出那人,將他凌遲而死不可,「宇文騫,這事交由你去辦,找到他後我要親手殺了他。」
「是,臣遵旨。」
想到她有可能就此曝尸荒野,怎不教他膽顫心驚?死不可怕,令人懼怕的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那才是世界上讓人最害怕的一件事。
「鷹——」她從不知道他也會害怕,她以為他該是無所畏懼,天下無敵的。
如今,他的弱點曝光了,而答案卻是她,多諷刺!銀鷹雙臂摟得好緊,顫聲道︰「我以為你不愛我,又一次逃離我的懷抱。我不知道……你曾經如此接近死亡,對不起,我該派人守在你身邊,是我的疏忽害你受傷的,原諒我!」
「我不怪你,真的,鷹,你放手,你抱得人家喘不過氣來了。」
她不該跟他那麼親近,天呀!給她勇氣拒絕他如此強烈的愛意吧!「除了腳,還有哪里受傷了嗎?」他稍稍放開她,低頭審視她全身。
小妍指了指頭顱後︰「只有這地方流血,而且腫了個包。其余的地方只有一些擦傷,不礙事的,你要跟老金道謝,是他救了我一命。」
「謝謝你救了我未婚妻,老金,你希望得到什麼?只要你開口,我一定盡力辦到。」
老人仍一貫面無表情︰「不用了,我什麼都不缺。」
「那麼,以後你若想要什麼,可以去找皋鵬皋將軍,他會幫你的。」
「哼!」他對銀鷹的話嗤之以鼻。
銀鷹心想,這老人性情古怪,異于常人;不然,也不會離群索居,單獨住在這山谷中。
「鷹,我們回去吧!」她該開始實行她的計劃了。
「好,我抱你。」
他伸手至她的膝後抱起她,「這次念你是無辜的,不然,一回去,我就把你丟進牢里,看你怎麼逃?」
「要逃還不容易,主要是看我要不要而已。」
「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他邁步朝外走,一听到她的話就停住了。
「我沒有暗示什麼,你多疑和小心眼的毛病懊改一改,沒見過男人犯這兩種毛病。」
「你見過多少男人?」小妍轉轉眼珠子,皮皮地道︰「我可不是白痴,就算真見過很多男人,打死我也不會說出來,我活膩啦!」
「你真是個——」
「聰明又美麗的姑娘,對不對?」她順理成章地接下他的話,一臉得意洋洋。
「是,誰敢說不是呢?」他湊下唇輕啄她的笑唇,意猶未盡地想更深一步吻她。
「不要!」她突兀地推他,「我們該走了!」銀鷹誤以為她怕羞,也不再多想,反正回去後有得是時間與她溫存。
正當他們在回程的路上時,宅子里的沈仙兒則腳步一刻未停地沖進管于進的廂房內。
「她沒死!怎麼辦?你快想想法子,不然,我們兩個都會沒命了。」
避子進啜口茶,慢條斯理道︰「怕什麼?我早已想好對策應付她。別急,坐下來喝口茶。」
「你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喝茶?!萬一她揭發我們兩個的事,皋鵬會殺了我們的。」
「他不敢動我們的,難道他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不能人道的事嗎?你想想,他丟得起這個臉嗎?」沈仙兒沉吟一下︰「那堡主那邊呢?我們企圖謀殺他的未婚妻,這罪名就足以判我們死罪了。」
「當時,你是從後面敲昏她,她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我們下的手,我們大可矢口否認。」
「有可能那麼簡單嗎?那丫頭年紀雖小,卻是鬼靈精-'個,難保她不會使什麼計謀;而且,堡主寵愛她,只要她說的話,堡主有七八成會信。」
她端起管子進幫她沏好的茶喝了一口,也由于太緊張,遂連喝了好幾口。
避子進又幫她盛滿︰「或許吧!」她被他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惹火了︰「你到底有沒有在想辦法啊!別忘了這事你也有份。」
「我當然知道,將軍夫人,所以,為了救我們兩人一命,只有委屈一下夫人了。」
沈仙兒不解地瞪著他,驀然之間,五髒六腑像翻攪的梅浪,氣血洶涌地沖上心口,她驚詫、困惑、氣憤,情緒瞬間變化。
她拿下按住唇的手,手心一灘殷紅的鮮血,正在告知她死亡即將到來。
「你……你好狠……竟然……下毒殺……我……」她搖晃著四肢,努力尋找平衡點,她不甘心敗在一個小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