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了嘛?本來想把你帶在身邊陪我的。唉!算了,回去好了,不然,鷹又要罵我了。
他的脾氣是很好,不過,惟一的缺點就是太會記恨,得想個辦法幫他改掉這種壞習慣才行——啊!」小妍直拍著胸口,她還以為是銀鷹跟來,听到她剛才的話了。
孰料是個白發老人,一身破衣,身上有好幾處補釘,銅鈴般的大眼直瞪著她,下巴的胡子因嘴唇顫動而抖著。
「老爹。你嚇了我一跳。」
你不舒服嗎?」這老人怎麼跟皋鵬一樣,見到她像見鬼似的。
老人的眼淚奪眶而出︰「夫人……夫人……」他雙膝朝她跪了下來,又跪又拜的。
「老爹,有話好說嘛!你別哭,如果我能幫我一定幫你,是不是生活有困難?」她看他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也猜到七八分。
憐憫之心人皆有之,何況他也算是她的人民,改善他的環境是她該做的。
「夫人……老奴一定會為您報仇……」
「報什麼仇?老爹,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老人哭得令人鼻酸,嚷叫著︰「老爺、夫人死得好冤啊!老天爺沒有長眼楮,好人為什麼不長命?」小妍見他哭得淒慘,也好想跟他一起哭︰「老爹,你別哭,你說誰死得好冤?告訴我,我叫堡主幫你申冤報仇。」
「不要提‘堡主’兩個字,他是殺人的幫凶,夫人別被他們騙了!老奴帶夫人逃走,逃到安全的地方,走!」他捉住她的手腕要拉她走。
「不,你要帶我去哪里?老爹,放開我——鷹!鷹!」她不是怕他,他的境遇一定十分可憐才導致發瘋,可是,她不能跟他走。
銀鷹早在發現她不見時就出來找她,一听到她的叫聲,馬上就沖了出來。
「大膽!你是什麼人?快放開她」,他驚怒地大喝。
老人松開手,看了她一眼便跑開了。
那眼中的悲痛和絕望不知為何,使她一顆心絞了起來。
「鷹,不要追了,放他走吧!」「你還好嗎?他有沒有冒犯你?你的臉色不好,他嚇到你了是不是?」她覺得發冷,不過,她沒說出來︰「我沒事,他只是個可憐的老人罷了,不要為難他。」
「你就是不听話,一個人跑進森林里,萬一迷路怎麼辦?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出來玩,不要那麼快回去。我肚子餓了。」
銀鷹只好帶她回湖邊,遞給她一塊剛烤好的山豬肉,見小妍啃得津津有味,他才放下心。
太陽漸漸西垂,天色也暗了下來,兩人才結束一天難得的獨處時光。
當晚,小妍睡得極不安穩。
她想不通為何那老爹的控訴會使她如此不安,他口口聲聲說堡主是幫凶,指的是銀鷹嗎?還是純粹只是他的瘋言瘋語?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今晚又是無眠的一夜。
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斧關了,但她還不想走,她想再見那老人一面,當面問個清楚。
若他指的人真是銀鷹,她也要向他解釋,銀鷹不是壞人,他從不濫殺無辜,這其中必有隱情。
嬉笑聲隨風傳來,三更半夜是誰還沒睡?小妍正感奇怪之際,人也走到聲音的發源處。
這里是宅院的後廂房,除了平時招待客人的客房外,只有皋鵬聘請來的管于進居住,而那女人的笑聲卻是從他房中傳出的。
小妍一思及此,腳步也不再上前一步。
即使有女子在他房里又如何?那本是他人的隱私,她也不便過問,她欲轉身回頭——「你好壞喔!快一點,快一點!」那放浪催促的女聲赫然是出自沈仙兒之口。
小妍不得不停住腳步,八成是她听錯了,她仍在猶豫著該怎麼做。
「是的,就是這樣,喔……我的天……」女人高潮的叫喊聲使她面紅耳赤,而中間還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小妍就著半掩的窗往里一窺究竟。
老天爺!她捂住唇以防自己叫出聲來。
她可沒想到管子進一介書生之姿,道德竟敗壞至此;而沈仙兒更不用說丁,身為將軍夫人,竟不知廉恥地與人通奸,而且還是在自家的屋檐下。
房內,沈仙兒沉淪在的快感中,她身上積壓太久的需要發泄出來,而管子進徹底地滿足了她。
她可沒想到白天文質彬彬的他,到夜晚會變成一頭野獸;反正她不在乎,她需要的只是個男人,而他正合她的胃口。
老天,她該怎麼辦?該告訴銀鷹嗎?皋鵬若知道沈仙兒背叛他,恐怕會一劍殺了她。
可是,她沒辦法視而不見啊!她必須先回去想一想再作決定!小心翼翼地離開窗邊。
一不留神,竟蹋到旁邊的盆栽,發出聲響,連著驚動房內的兩人。
「誰在外面?」管子進、沈仙兒異口同聲地叫道。
糟了!小妍面露倉皇之色,準備在他們發現之前走開,但去路卻被沈仙兒的貼身婢女妙兒擋住,想來她是被派來把風的了,不巧仍是被她發現了。
避子進披著外衫奔出來︰「夫人?原來是你。」
沈仙兒倒沒有多大的驚慌,冷冷一笑︰「看來,事情全被你看見了。」
怎麼?急著去向堡主告密嗎?還是要去皋鵬面前告我一狀?」小妍沉著地說道︰」這乃是皋將軍府中的家務事,我不便插手;不過,還是希望皋夫人適可而止,我自然不會多言。」
「你少假好心,你巴不得皋鵬一劍殺了我,你就不必擔心我跟你搶堡主了,對不對?你這如意算盤打錯了,堡主自始至終都該是我的人,你憑什麼跟我搶?」
「皋夫人別再執迷不悟,難道你完全不念夫妻之情嗎?」
「誰跟他是夫妻?我愛的人是堡主,任何男人在我眼中都不值一錢。」
避子進不滿她的話︰「你說夠了沒?該怎麼處置她?萬一被將軍知道了,他會殺了我們的。」
「怕什麼?你不是說你握有他的把柄和弱點嗎?還怕他干什麼?不過,這丫頭倒是滿礙眼的,不除掉她我不甘心。」
「你敢!」小妍知道他們是說真的了。
「哈……」沈仙兒笑得花枝亂顫,「為了我心愛的鷹,殺人就跟殺一只狗一樣,我眼皮眨也不會眨一下。」
她出聲想呼救,背後一只大手卻捂住她的唇,她用力地掙扎,直到腦後被重物敲擊昏了過去為止。
「現在怎麼辦?」管子進望著昏迷不醒的小妍問道。
沈仙兒丟下手中的磚塊︰「妙兒,去找個布袋來。」
「是,夫人。」
一會兒,她拿了個布袋過來給沈仙兒。
「幫我把她裝進去,你趁夜把她丟到山里頭去。哼!沒兩天,她就會被山里的野獸吃得連一根骨頭也不剩,堡主就算想找她,也找不到了。」
避子進瞪著她︰」天下最毒婦人心,——點也不假。」
「彼此,彼此,我的管夫子,你跟在皋鵬身邊,不也是想圖十一官半職嗎?我們可是同類型的人,理應互相幫助才對,不是嗎?」三人合力將小妍裝入布袋中,沈仙兒眼尖,瞧見她頸項上的鏈子,便動手解下它,鷹墜掐在她手心上,使她心生一計。
堡主斷然不會相信她會離開,若有這東西在,他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棄他而去,也能趁早讓他死心。
而第二天清晨,銀鷹的怒吼聲震撼了整個斧關。
捏著那只定情的鷹墜,他仰天狂嘯,她為什麼又要離開他?為什麼?字文騫在房內查看,見床上被褥整齊,顯示她昨晚並未就寢就離去了,只是有一點令他起疑︰「堡主,夫人的衣物都在,她既要走,為何不帶隨身衣物呢?」銀鷹心灰意冷︰「看來,她是急著逃開我,連整理衣物的時間也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