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悄然望向她,清麗的側臉輪廓明顯洋溢著欣悅的表情……及肩的黑發在她朝向他這邊的左耳處掠了起來,露出細致柔美的耳輪和頸項線條,並未佩戴任何飾品,卻愈加清雅秀麗……他想起她那一天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動。
「啊,要到了。」她榆快地說,踏前了一步。
葉凜微微一笑,她此刻與前一周簡直叛若兩人,一點也不防備地和他獨處,不像前一周間幾乎都是戒備森嚴。
「到了。」電梯門緩緩岔開,緒雅正欲跨出門去,身後卻伸出一只手按了鈕,電梯門重又合上,並緩緩下降。
「咬?你干……」她訝然回頭,正迎上一張俊朗臉龐的超近大特寫。
他,吻住了她的唇。
裝著菜蔬的袋子砰然落地。在他霸道的攻掠下,她幾乎無法透氣,熱意透過雙頰暈紅了整張臉龐。
「住、住手……」她掙扎著推開他,吐出了斷斷續續的字句。
葉凜笑意更濃,他更緊地擁住她,伸出舌尖眷戀地吻著。
「住、住手啊!她叫出聲來,推開了他,電梯也停在一樓,開啟了。「你干什麼?」她雙頰紅暈未消,含羞帶忿地說,領先疾步跨出了電梯。
葉凜含笑不語。
她吁了口氣,待渾身熱意漸漸消退了,繼續興師問罪︰「現在又下來了,你想干什麼啊!」
「難得你心情好,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他突兀地開口,氣定神閑。
「什麼啊?她秀眉一揚,「什麼心情好?而且,這些萊……」
「放在管理員那里,回來再帶回去好了。」他聳了聳肩。
「你怎麼說得那麼輕松……」她不滿地微蹙了眉。
「本來就是輕松的事啊。」葉凜已拎起袋,向管理員室走去,「約會、吃飯、享受人生,這都是輕松愉快的事啊!他回過頭,朝她眨了眨眼,「當然,SEX也是。」
緒雅漲紅了臉,卻偏偏無法出口反駁,只得垂下頭跟在他的身後。在這個人面前,她永遠屈居劣勢。在他的強勢、霸道以及面前,她似乎總是無法違抗無法反駁……或許,她並非發自真心的反感?
直至和他一起踏進餐廳為止,她仍在思忖這個問題。
「小雅!」久違的熟悉喊聲響起在耳畔,她詫異地回過頭去。「真的是你,小雅。」楊熙言自座上站起,欣慰地說。
「……熙言。」她有點手足無措,吶吶地應了一聲。
「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楊熙言扶了扶眼鏡,「幸虧遇上了,
葉凜冷眼旁觀,並沒有出聲,卻自動走到楊熙言那一桌旁邊,默默站定。見此情形,緒雅只得慢慢挪動腳步,強壓下不安和惶惑的心情,走到了近前。
「這幾天你還好吧?住在哪里?楊熙言並沒注意到她為難的神情,只是一直關切地詢問著︰「輝做得太過分了,我好好訓了他……他沒權利叫你搬走的。對了,」他終于注意到仁立在一旁的葉凜,遲疑地開□︰「這位是……」
緒雅抬頭向他望去,以眼神求懇著。葉凜卻淡淡一笑,別過臉去,什麼也沒說。
她回過頭來,迎上楊熙言擔憂的眸光,心弦輕顫︰「他是——」直直注視著熙言憂心仲仲的關切目光,她終于緩緩吐字開口︰「我的男朋友,也是樂團的指揮,葉凜。」
悄悄收回視線,她迅速地接了下去︰「這些天我就是住在他家里。」
「啊……」楊熙言恍然大悟地點頭,很快地,臉上露出了發自真心的釋懷笑容,「太好了!小雅有男朋友了!」他頻頻點著頭,仿佛慈父兄長目睹心中珍寶找到了歸宿,笑得既欣慰又開懷。
緒雅別過視線,不敢與他真摯的眸光對視,一時之間百感交集,也不知如何開口。
——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只是不想讓從小一直照顧她的熙言再擔心下去,再為自己的戀愛耿耿于懷……真正虧欠的人是她啊,她不要他再有負罪感。
「你好,我是楊熙言,和小雅一越長大的朋友。」他正正經經地和葉凜見起禮來,「小雅是個內向的女孩,但非常優秀,請你好好珍惜她。」
「我是葉凜。」葉凜簡單地點了點興,也伸出了右手與他相握,「你好。」他眸光深幽,炯炯地迎上楊熙言的目光。
在正式握手之後,他們分邊坐下。葉凜淡淡一笑隨手摟住了緒雅的肩,讓她靠近自己坐下。楊熙言看在眼里,笑得更加釋懷。
握起筷子時,緒雅的手忽而顫抖起來。偷眼望向正談笑風生的兩人,她心知肚明︰自這一頓飯之後,她方緒雅,已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避風的港灣。她人生最大的一座避難所,從童年時代就守護著她的楊熙言,也已駛離了她的視野……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眸光輕輕掃過葉凜,她捏緊了筷子。
——這個打碎了她平靜生活的「罪魁禍首」,到底目的何在?令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完全支離破碎,她走上了另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朋友、情侶,己全部離她而去……她剩下的,只有才能而已。
一一只有音樂的才能而已!
「美娟,收拾好了嗎?
「喔,今天去哪里吃飯?
董亞梅站在遠處,冷眼旁觀著方緒雅和金美娟談笑風生,緘口不語,深深蹙起了眉。
「哎?方緒雅什麼時候和金美娟變得那麼好?王蕾撇了撇嘴。
劉芝不屑地一曬︰「真是看不出來,方緒雅的臉皮原來這麼厚!」
「就是!」王蕾隨聲附和,「她索性對大家的漠視完全不在乎了呢。倒是那個金美娟……」
「與我們無關吧?一直沉默著的董亞梅突兀地開了口。
「哎?劉芝和王蕾睜大了眼,一臉茫然。
「方緒雅愛和誰好,跟我們一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冷著臉說,「走吧。」
董亞梅淡漠地說完,領先出了室門,連頭都沒有回。劉芝和王蕾面面相覷,在茫然地對視了一會兒之後,趕快追著她走了出去。
「……你在干什麼?同為第一小提琴手的張杰走到孟潔身後,靜靜地問出了口。
孟潔仿佛吃了一驚,迅速回過頭來,皺眉反問︰「你又在干什麼?
「你剛才……在看方緒雅吧?張杰扶了扶眼鏡,遲疑地說。
「那怎樣?孟潔粗聲反問,「你為什麼總是說這些無用的廢話?
張杰低下頭來,嘆息著說︰「目前,團里的人對她的態度已經改善了……連董亞梅那班姐妹也不像前些日子那麼情緒激烈了。有利的風開始吹向方緒雅那邊了……」
「我不用理會有利還是不利!」孟潔直直地瞪著他,沉聲吐字,「我的實力,我的技術,我的努力和付出,全在她之上!我絕對不會輸給她!」
靜靜地凝視著她,張杰又習慣性地扶了下眼鏡︰「你又何必呢?
孟潔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直直迎上他的眼︰「你說什麼?」
「方緒雅,確實是有才華的人……」張杰嘆息般的低語,「尤其是這些天來,大多數團員都已經注意到這一點……」
「你想說我比不上她嗎?盂潔圓睜了眼,「你想說她確實是個天才叫我死心嗎?她淒厲地笑出聲來,「天才就是天才,像我這種平凡人還是乖乖認命,不要妄想去和天才比高低嗎?」她咬緊了下唇,「我不相信!我不承認!我怎麼也會去試一試!」
張杰微變了神色︰「不是,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我從音樂學院畢業,到當上樂團首席,足足花了五年時間。」盂潔打斷了他的話,徑自侃侃而談,「而我的五年,相當于別人的十年,甚至更多……別人花一小時練琴,我就會花兩小時、三小時,別的女孩子在忙著吃零食、打扮、逛街和交男朋友時,我都是在拉小捉琴。我告訴我自己,也許我不是天才,但至少資質中上,不比一般人差,只要我努力付出,我就一定會出人頭地!……這五年多來,不,自從我五歲學習小捉琴以來,我一直堅信著,並且努力實踐著……而今你要我對那個什麼都沒有做的方緒雅拱手認輸,要我把付出努力爭來的樂團首席拱手讓人,我辦不到!」她情緒激昂,一席話如洪水噴涌,她的雙肩幾乎都在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