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她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我再一次提出來了,你就願意替我完成這個心願?」
璽御胸口一窒,語氣僵硬的回答,「除了這個之外,其他我都可以想辦法滿足你。」
「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陶天香再次轉身離去,對他心灰意冷。她沒想到他也有變成這樣的一天,為了一己私心,可以狠下心來不顧她的感受。
他這麼做,只是堅定她回家的決心——她不想再留在這里被人利用。
「天香!」璽御再度追上她,抓住她的手,逼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我需要你,不想失去你,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只知道你很自私,只考慮到你自己,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她既生氣又失望,「我一點都不想當什麼鳳凰天女,繼續留下來只會一再卷入你們的紛爭,月兌不了身。」她討厭和他們璽國的政事有任何牽扯,但鳳凰天女的身份卻擺月兌不了這些事情,勢必會從此不得平靜。
她只想當個平凡普通的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厭惡這些爭權奪利的斗爭。
「我從來都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天女,如果你不想當,那就不要當,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現在的情況,是我說不想當就可以不當的嗎?」
璽御頓時沉默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她說不想當就能不當,就算他答應,別人也一定會逼她繼續保有這個身份,好借此從中謀取鳳凰天女帶來的附加價值。
「我接下來到底還會遇到多少次今天這樣的意外?希望得到我的,想盡辦法從你手中搶走我;忌憚我的,就派人暗殺我。這種日子我已經受夠了!」她不想再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安危,每天都過得緊張兮兮,這種壓力好大,她受不了了。
他仍然無言以對。對她來說,留在他身邊、留在這個地方,已經變成一種壓力及痛苦,讓她無法承受了?
她只想要擺月兌這一切,不惜連他也擺月兌掉,徹底割舍?
陶天香眼眶泛紅,微哽著嗓音說︰「你若執意將我留下,或許真能得到我身為鳳凰天女的助益,但我做為陶天香的那部分,只會離你越來越遠,我們之間的裂痕會越來越深,直到再也無法彌補。」
強求而來的感情無法長久,她不信他不懂這個道理,除非她心甘情願留下來,不然就算她對他再有情,那份情感最終也會因為現實的爭執摩擦而漸漸淡去。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結果?只能得到我的人,但我的心……你將再也踫觸不到?」
璽御聞言震驚的松開手,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不希望她恨他。
難道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割舍她?
陶天香不再理會他,轉身往自己的客房走,眼眶中積累的淚水越來越多,她疾走的腳步也越來越快,直到最後,她幾乎是用沖的回到房內。
當她將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眼淚再也控制不了的滾滾滑落,哭得好不淒慘。
「嗚……」
她背靠著門,慢慢滑坐到地上,最後干脆將頭埋在膝蓋中大哭特哭,想將所有痛苦的情緒發泄出來。
沒想到她和璽御的關系居然會走到這麼糟糕的境地,纏繞住他倆的情絲已經傷痕累累,只要再一場或大或小的沖突,也許就會徹底斷絕。
接下來,他們該怎麼走下去?她已經不知道了……
她坐在門內哭泣,不知過了多久,哭累了渾渾噩噩的睡去,就連睡夢中,雙眉還是緊皺著,始終沒有放松開來。
而她在門內哭多久,璽御就在門外默不作聲的守了多久,心情同樣沉重,她有多不好過,他就有多難受,和她一樣感到痛苦。
直到門內哭聲漸息,他卻始終沒听到她離開門邊的聲音,又等了好一會還是一點聲響都沒有,不由得開始納悶。
他來到窗戶邊,從沒落鎖的窗戶無聲跳進房內,才發現她竟迷迷糊糊的靠在門邊睡著了。他既心疼又無奈,輕手輕腳的抱起她,往房內的床鋪走去。
或許是因為今日發生不少事,已耗盡她所有的心力,也或許是早已習慣他的擁抱,所以當他抱起她時,她仍沉沉的睡著,沒有驚醒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妥被子,之後便坐在床畔看著她的睡顏,久久都不舍離開。
見她兩邊眼角淚痕猶濕,眉心皺起,似乎睡得很不開心,璽御輕輕抹去她的淚痕,忍不住一嘆,「唉……」
兩人間的糾纏也算不清,他本以為自己有辦法讓她甘心留下,沒想到最後還是走到分離的岔路上。
真的得放她走了嗎?如果繼續留在他身邊真讓她如此痛苦,那他只好選擇讓自己痛苦,還她自由,成全她的希望。
他不要她怨他、恨他,若放手就能挽回兩人之間的情感,讓她心中猶存對他的最後一絲情意,那他只能讓步了……
璽御俯,在她緊皺的眉心上落下一記溫柔的淡吻,「天香,我愛你……」
因為愛她,所以他決定成全她,就算這麼做他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將來無窮無盡的相思寂寞,椎心痛苦,他也只能承受。
他只希望她心中能留一個小位置給他,就算將來兩人再也見不到面,她仍偶爾會想到他、思念他,這樣就夠了。
她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第7章(2)
***
易非從璽御的手中逃月兌後,並沒有再回璽律那里,就此毫無音訊,失去行蹤。
他離開了,因為明白大勢已去,璽律終究無法成為璽王,與其繼續浪費時間及心力在璽律身上,他倒不如去其他國家另覓新主,免得自己的前程斷送。
失去易非這個得力助手,璽律又氣又惱,加上外頭謠傳陶天香即將嫁給璽御,璽御不但會是下任璽王還會是將來一統中土的霸主,民心因此全面倒向他,這些狀況將璽律逼急了,拼命想扭轉眼前的劣勢。
他怎能眼睜睜看著璽御反敗為勝,而自己卻一敗涂地,什麼都得不到?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將璽王之位讓給璽御。
苦思良久,他終于做出決定,眼神也變得異常惡狠,「父王,是你逼我不得不下這一手的……」
如果父王早點決定將王位傳給他這個大哥,也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兄弟鬩牆的事件,而要不是被情勢所逼,已到了最後關頭,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要聚集自己的兵馬發動宮變,逼父王立即退位,將王位傳給他!
等他一得到王位,接下來該死的就是璽御及陶天香,他們兩個,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
一夜過去,陶天香疲累的轉醒,眼楮又酸又澀。
她從床上坐起身,呆愣了一會,腦袋開始慢慢恢復運作,頓時奇怪自己是什麼時候躺到床上的。
她記得自己靠在門邊哭得淒慘,之後的印象就越來越模糊,當她再清醒過來,人已經在床上,而且又是新的一天了……這是怎麼回事?
困惑不解的下床,她推開房門走出去,恰巧任諺從廊邊走過來,手中還捧著一套嶄新的毛披風。
「陶姑娘,剛好你醒來了。」他將披風遞到她面前,「這件披風非常暖和,你試穿看看,要是不合身,我趕緊讓人改,免得來不及。」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幫我添新披風?還有,什麼事來不及?」她納悶的皺起眉來。
「那是因為……殿下已經決定將你送回鏡湖了。」任諺此刻的表情顯得有些黯淡,不管是因為殿下還是璽國,他都不希望她離去,「鏡湖地勢高,冬日非常冷,得多幫陶姑娘準備一些御寒衣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