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他常因為璽王的病況奔走入宮,不分早晚,像今日便是夕陽西下接到璽王病況轉危的消息便趕緊入宮,直到夜深才終于回來。
這簡直是折磨人,她雖然有些心疼他,卻沒立場表達任何意見,只能關心一下目前情況。
「老樣子,時好時壞。」璽御微嘆一聲。明知生老病死是人必經之路,他也早有心理準備,隨時面臨最壞的狀況,心中卻還是忍不住靶到悵然。
「別太難過……人總會走到這一步的,只是早或晚罷了……」講到後頭,她的聲音逐漸模糊不清,幾乎都含在嘴巴里。
璽御將頭埋入她的肩頸輕輕磨蹭,若有似無的散發出曖昧氣息,「妳的安慰就只有這樣?」還不夠,這根本滿足不了他。
口頭上的安慰誰都可以講,不足為奇,他的心更需要安撫,且只有她安撫得了他、滿足得了他。
環住她的雙臂更是緊縮,她柔軟的女性曲線緊貼著他剛硬的身子,原本微涼的體溫轉而發熱,一舉一動間隱隱透露因她而起的。
他知道父王終究會離他們而去,想阻止都阻止不了,那麼她呢?他是否能夠阻止她回到原來的世界,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不必面對她也終將離開的事實?
她從異世而來,回去的念頭不曾停止過,他能緊緊抱住她的人,卻始終抓不到她的心,因此,就算她此刻在他懷里,也無法平撫他不安的心,就怕只要自己一松手,她就會翩然離去,走得毫不猶豫,沒有任何牽掛。
他該如何讓她牽掛這里,舍不得走?他很苦惱,也覺得很棘手……
「天香……」情不自禁的,他吻上她縴細柔女敕的頸項,貪求更多屬于她的美好,想徹底將她的身心都霸佔。
她是他的,只能屬于他。
或許,她從遙遠的異世而來,就是為了與他相遇、成為他的人,要不然,上天為何如此安排,特地牽起他們之間的緣分?
他絕不放她走,無論留下她的代價有多大,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能屬于他……
「嗯……好癢……」陶天香不滿的伸手揮了揮,想要趕走在她頸邊作亂的擾人東西,「討厭的蚊子……走開……」
「呃?」璽御錯愕的停住動作,瞧著懷中的女人。
他的吻竟被她當成「討厭的蚊子」,還想趕他走,這教他情何以堪?
一沒了騷擾,陶天香漾起笑意,繼續在他懷里睡得香甜舒服,渾然不覺自己剛才不經意傷到某人的自尊心,瞬間在他頭上澆了一桶冷水,令他滿腔的欲火都熄得差不多。
這個女人……對他也太放心了吧?
璽御無奈的苦笑,只能停止繼續騷擾她,讓她安安穩穩的睡場好覺,而他,大概一夜難眠了。
可就算難眠,他還是舍不得放開她,心甘情願承受著又甜又苦的折磨,就這樣一夜過一夜……
「奇怪,我的脖子怎麼會有紅痕?」
棒日一早,陶天香醒來之後,璽御早已不知去向,害她始終無法肯定他昨晚是否真的有回來,還是她根本只是在夢中見到他,才會有他回來過的錯覺?
坐在梳妝台前,她緊皺雙眉,靠著銅鏡努力看自己脖子上的奇怪紅痕。那紅痕出現的位置實在太過曖昧,且不像被蚊子或跳蚤咬的,反而比較像是……吻痕?
所以,昨晚璽御應該回來過了,甚至還試圖「偷襲」她,是這樣嗎?
「那個男人真的是……」她突然羞紅臉,感到非常難為情,拚命將衣領拉高拉高再拉高。幸好可疑的紅痕還可以用衣領遮蓋住,要不然她真不知該拿什麼臉踏出房間大門了。
但也因為這個疑似吻痕的發現,她開始思考自己和璽御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她出生在二十一世紀的魔術師世家,主修戲劇系,自己也學魔術,但異卵雙生的姊姊陶國色卻跑去鑽研魔法。她因誤踩姊姊畫的魔法陣,所以才會在去年初冬時來到這個異世,進而認識了璽御。
他倆從互相看不順眼到化解嫌隙,患難與共,至如今對彼此萌生情意,她甚至接受他的保護,隨他回到璽國王都,住進他的府邸內,像是屬于他的女人。
只是「像」而已,因為他不曾明確的向她告白過。
可說實話,他要是真的向她告白,她也會很困擾,因為她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情感。畢竟她在此處只是過客,終究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無論他告不告白,他倆之間的互動都顯得曖昧不清,讓她好猶豫、好掙扎、好矛盾……凝思之際,胸口突然冒出一股熱意,喚回了她的神智。
「是姊姊!」趕緊將掛在脖子上的紅色小錦囊從衣服內掏出來,將封口打開。
封口一打開,一只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六芒星小耳環便從錦囊內浮出,停在與她視線平行的高度上,開始緩慢的轉起圈來。
「天香,妳在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從發光的六芒星耳環中傳出。
「姊,我在。」
這只耳環是陶天香來到異世時一並帶來的,另一只則遺留在原來的世界。因為有對耳環當媒介,陶國色才能藉由魔法陣和妹妹聯絡上,知道她在異世的情況。
「妳那邊已經是秋天了吧?再過沒多久就要入冬了,妳開始準備動身去鏡湖了沒?」
陶天香是在去年的初冬藉由魔法陣出現在此處鏡湖上,依照陶國色找到的魔法陣數據記載,如果她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必須在一年後天上的星星運轉到相同星象時,靠著魔法陣從同一個地方回去。
鏡湖在高山上,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冰封住,所以此時湖面應該已經結成冰。陶國色在這之前已經事先叮嚀過妹妹,要她提早回到鏡湖準備,免得不小心錯過回到原來世界的最佳時機。
「呃……還沒。」陶天香有些心虛的回答,「現在才剛入秋,不需要那麼快出發啦。」
「那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出發?」陶國色非常重視這件事,務必要讓妹妹順利回到原來世界不可,好彌補自己不小心捅出的大樓子。
「這個嘛……」她再度語塞,只因連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出發。
妹妹的吞吞吐吐馬上讓陶國色察覺不對勁,開始逼問起來,「天香,妳老實告訴我,妳到底有沒有告訴那個叫璽御的家伙,妳要回家的事情?」
「有啊,我之前已經跟他提過冬天要回鏡湖的事了。」她在跟著他回璽國王都後沒多久,就已經提過了,只是她不確定他還記不記得。
「那他的回答呢?」
「他說︰‘我知道了。’」
「然後?」
「沒有然後。」
「沒有然後?」陶國色瞬間飆高嗓音,頗有想抓狂的征兆,「他總該回答個好或不好吧!?
那他到底要不要送妳回鏡湖?知道是一回事,願不願意送妳回來又是另一回事,他跟妳打迷糊仗,妳也就由著他裝死?」
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在這頭已經萬事俱備,就等著施行魔法陣的那天到來,結果反倒是妹妹拖拖拉拉,不知在磨蹭些什麼,搞到現在連何時出發到鏡湖都不知道,能不能成行也還是個問題……
她到底還要不要回來呀?真是氣死人了!
「哎唷,反正一言難盡……」陶天香有些沮喪無奈的扁起嘴。
她的心情很復雜,明知道自己回去才是對的,卻越來越舍不下這里的人事物,以及在此處的……他。
她記得很清楚,當告訴他自己要回去時,他雖然只是淡淡回一句「知道了」,听來似乎沒什麼起伏,但那明顯黯下的眼神,卻透露出被他隱藏的真正情緒,也讓她感到猶豫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