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隨風走出房間,看見的就是小沙彌在梅沁房外一臉無措的表情,于是他立即上前,「讓我來吧!」
「請兩位施主到後面食堂用早膳。」小沙彌雙手合十,叮嚀後離開。
夏隨風先敲敲門,接著揚聲喊道︰「喂……你醒了沒?」
沒得到回應,他看看房門,耐著性子又喊一遍,「太陽都曬到了,你該起來了吧!懊不會睡死了?」
餅分的沉靜讓他耐性盡失,夏隨風半眯起眸,不客氣地扯開嗓門,「再不出聲,我就要進去了。」
她翻了個身,微微張開眼,但陽光過子刺眼,她反射性的又閉上,絲毫不理會門外的咆哮聲。
夏隨風立即以內力震開門閂,往里頭走去,可突然間他凝了神,只見床上的女人居然會踢被子,這麼冷的天氣……她還踢、被、子!
瞧她只著件內衫,身子蜷縮著直往床角鑽,這女人簡直是……難道不知道如果她病了,他絕對會將她丟下不管嗎?
「起來。」大步上前吼了聲。
梅沁震了下,緩緩張開眼,當看見他出現在她房間,她尚未回神的腦袋是一片空白!
須臾,她好不容易回神,立刻慌得驚聲尖嚷──
「閉嘴!」不待她叫出聲,他已經開口制止,「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師父叫了你幾遍,你居然還能睡?」
她微微一愕,這才明白他是來喊她起床的。
「你怎麼能怪我,我昨晚睡不著嘛!」梅沁好委屈。
「有床讓你睡,有被子讓你取暖,你還睡不著?」
「可風聲好大,吹得窗子直響,我……」自知理虧,她縮起下巴,「我又不像你會武功,如果我真有你這麼厲害,就不必去冽風莊找你們幫忙了。」
夏隨風搖搖腦袋,他實在是受夠了,「行了,你就快點起床吧!懊用早膳了。」
「可是你……」她緊抓著被子,「你也不能擅自跑進別人房里,快出去。」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夏隨風,卻因為她這句話而煞住腳步。
他徐徐轉身,走近她俯,對住她的小臉,扯開一絲詭魅笑痕,「難不成你認為我對你有什麼不軌的意圖?」
「你……你別靠過來。」程梅沁嚇得直往牆面貼去,就在這瞬間,她才發現他的五官好深邃,尤其是那雙眼漆黑得發亮,彎起的薄唇更帶著勾引的訊息。
老天……她怎能這麼想?!
「這麼怕我?!」他的濃眉輕撩。
「好歹我也是個女人,人家也都說我長得不賴。」梅沁揚起小下巴,不想被他這股氣焰給壓下去。
「哈……女人是嗎?」夏隨風的大笑聲直刺激著她的心。
「你笑啥?」
「笑我自己太駑鈍,居然要經你提醒才知道你是女人。」該死的夏隨風,竟然還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你真的好可惡!」
拿起床上的竹枕,她用力朝他扔過去,一個不穩,險些翻落到床下。
夏隨風想接住她,無奈她卻往他的雙臂上一壓,兩人雙雙倒地,而她的胸脯就這麼壓在他臉上!
「天……好疼……」梅沁還不知道情況之慘,撐起身才發現自己竟壓著人家,頓時羞紅了小臉,又跳回床上坐好。
「你喊什麼疼,痛的人是我吧!」他坐起來,猛吸了口氣,但侵入鼻間的竟是她馨甜的香氣。
懊死,她不是女人,絕對不是!
還想說什麼,但對上她那張無辜的小臉,到嘴的話就這麼吞回肚里。
「趕緊準備好,去用早膳吧!」丟下這話,夏隨風便站起身,迅速離開這滿是誘人香氣的房間。
直到外頭大樹下,他一手扶著樹干猛喘氣,想起剛剛那一幕,他的下月復居然起了不該有的反應……不可能!就算全天下女人全死光,他也絕不會對她有任何反應。
看來,他最好與她拉遠距離,而且是愈遠愈好。
用過早膳,夏隨風與梅沁向古剎的師父們道謝後,隨即啟程趕路。
一路上,夏隨風刻意加快腳程,讓她孤單單的身影遠遠地落在後頭……
梅沁感覺得出來他似乎走得比以往還快,于是小碎步地追上他,「你能不能慢一點,等我一下。」
夏隨風回頭對她說︰「吃也吃飽、睡也睡夠了,身上的衣物應該也保暖,我們得加快腳程,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
「沒什麼。」憑他這幾年追賊人的經驗,拖得愈晚,對方的把戲會愈多,到時候要挖出他們的底細就不太容易。
「擔心江杰會死嗎?」
梅沁兀自猜測著他的意思,「你不是要我別緊張,只看見血跡並不表示他死了不是嗎?那為什麼……」
「你煩不煩?」夏隨風回頭冷睇著她,「我有說他死了嗎?」
「可是你剛剛的臉色,明明就寫著──」
「我是擔心找不到柳霸天,如果他真抓了江公子,必然有某種目的……所以柳霸天很有可能已經押著他為非作歹去了。」
既然她這麼笨,他就好脾氣地將他的意思說完整,免得又被她給誤解,惹得自己又惱又氣。
「江杰不會屈服于惡人。」她很有自信地說。
「是,你是他肚里的蛔蟲。」他不屑道。
「我……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梅沁頓時心亂如麻,「算了,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夏隨風睨了她一眼,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梅沁也盡可能加快腳步,希望能早日趕到蘭州,除了擔心江杰的安危之外,她也好想家。
離家也有好一陣子了,以前在家里她是大小姐,任何事都有下人伺候、丫鬟打理,如今出門在外凡事都得自己來,這不打緊,她卻還得跟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共處這麼多個日子,光想就覺得難受,偏偏依目前的狀況,她又不能沒有他。
走了好一段路,夏隨風發現她似乎落後愈來愈遠,于是眯起眸心問道︰「我說你又怎麼了?」
「沒事。」她只是頭有點暈,腿也好酸。
看他一眼,梅沁深吸口氣,奮力往前走。
夏隨風仔細端詳她,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有點怪,因而放慢速度等她走到身邊,「你先走吧!」
她沒說什麼,提起勁繼續往前,可就在接近正午時分,陽光露臉、雪層漸融,愈是暖和的氣候應該讓她動作更快才對,可是梅沁卻愈走愈慢。
「累了?」他上前問道。
「還好,我們趕路。」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延誤了時間,就不知這男人又會說什麼難听的話挖苦她。只是,腦子的暈眩似乎沒有減輕,陽光投射在冰層反射的光影直刺入她的眼,眼前一陣蒼茫。
「別逞強,休息吧!」他最看不慣不認輸的女人。
「我不要。」
「萬一你累倒,只會拖累後面的行程。」他雙臂抱胸,索性止住腳步,然後找了塊大石坐下。
「你怎能這樣?倘若今兒個又找不到落腳處呢?」她轉過身,沒察覺明明已是冬天,自己額上竟然泌出汗水。
「你果真是病了。」他卻發現了。
「我沒有生病。」他為何要咒她?
「真沒有嗎?」夏隨風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拂去她鬢邊的汗珠。
她隨即往後一閃,腦子卻忽感昏眩,身子瞬軟,整個人就這麼倒了下來。
他沒料到會如此,當回神時她已倒在他腳前。
「喂,你醒醒……」他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臉。
梅沁徐徐張開眼,無力又氣虛道︰「我……沒事,快趕路……」
「你現在這副樣子還趕什麼路!」將她抱在胸前,感覺她的體溫很高,活像個小火爐,八成是她昨晚踢被子受寒了。
「我不需要你為我擔心。」她用盡力氣站起,「我只是有點不舒服,撐得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