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二伯,他听說爺爺不舒服,捎了信說會過來探病,今天應該就會到咱們鎮上了。」秦司傲解釋著。
「二伯不是住得挺遠,他還真有心。」秦非凱挑眉冷哼。
「你這口氣有點怪。」
「哼!他向來對我們家的事不聞不問,就算踫了面也淨說些尖酸刻薄的話。」說起這位二伯,秦府四兄弟皆有不滿。
然秦司傲畢竟是老大,盡避心知肚明,他還是得以禮相待,「所以了,我們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他以為爺爺虧待了他,想來爭取些什麼,我就等著看他又要胡說些什麼。」
「大哥,真服了你。」秦非凱撇嘴一笑,「對了,剛才我看見那位叫灕兒的婢女扛著沉甸甸的東西出府,她說是醬菜,我壓根不信,老實說,該不會是做點心的秘方吧?」
「你說什麼?她扛著醬菜出府?」這丫頭,居然又沒去東菲苑。
「嗯,從後門出去的。」
秦司傲立刻站起來,對他叮嚀道︰「三弟,接待二伯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對了,千萬別讓二伯在爺爺面前胡說八道,我怕爺爺會受不了刺激。」
「大哥,這你放心。」秦非凱疑惑的看著他急促離開的背影。
秦司傲走出後門之後,尋了一段路,終于在三叉路口前看見灕兒!
就見她扛著東西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捶捶肩,然後繼續走……難怪這條路會走這麼久!
「這丫頭到底在搞什麼?」秦司傲眯起一雙利眸,打算跟上探個究竟。
走了好一會兒,他就目睹灕兒步進一條暗巷內……這條巷子非常陰森,還有股霉味,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再往內走幾步,他發現眼前是一幢幢破舊的矮房舍,里頭住著一些老人。
「女乃女乃,您身子骨好些沒?」灕兒走進第一間屋子。
「灕兒,你來了。」李女乃女乃一見是她便開心地說道︰「我最近還不錯,你別為我擔心。」
「那就好,這是我做的醬菜,可以配飯吃。」她放下扁擔,打開竹簍,先拿出一罐醬菜擱在桌上。
「每次都讓你這麼辛苦,真不好意思。」李女乃女乃感激地說。
「快別這麼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灕兒看看天氣,想起大少爺交代的事,「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多聊了,我去將醬菜分給其他人。」
接下來的時間,灕兒便一間間的送醬菜,除此之外,簍子里還裝了些白米與新鮮炖肉,她也都一一放在每間房的菜櫃中。
叮嚀他們要早點食用之後,她才安心地離開這條漆暗的小巷。
「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就不過是名婢女,居然看起來比他還忙碌。
灕兒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秦司傲,乍見他時她赫然震住,「大少爺……你、你……」
「你也會結巴?不是完全不把我放眼里?」他微蹙眉心。
「對不起。」
「我說唐灕兒,這兩天你對我說了幾次對不起了?」他就快受不了了!
「我現在馬上回東菲苑,材料我已經托人替我準備好了。」她趕緊解釋,那噘起小嘴的模樣,還真是讓他說也不是、罵也不是。
「先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他得先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麼。
「這里是烏巷。」
「烏巷?!」
「對,因為這里一向都是烏漆抹黑的,所以大家都喊它烏巷。」她小聲解釋著。
「里面住的又是些什麼人?」他微眯起眸問。
「一些獨居的老人,因為年紀大了,大多行動不方便……所以我就過來幫幫忙。」想起那些老人,她就挺擔心的。
終于,他懂了,昨兒早上見她買菜斤斤計較的,原來都是她自己出的銀子。
「沒事了,回去吧!」這算是好事,他又能說什麼呢?
紙扇一揮,他便迅速回秦府,灕兒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後,也加快腳步緊跟在後。
***bbs.***bbs.***bbs.***
到達東菲苑的廚房,灕兒拿出一袋剛剛請劉嬸的新幫手小月準備的食材,開始研究起老爺子所形容的口味。
秦司傲則坐在一旁,一邊算著酒樓的帳本,一邊監督她。
只要想起接下來一個月他都得像個保母似的,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他便感到非常無奈。
但為了難能可貴的長假,他願意犧牲一下。
「你到底會不會做?」虧她平常還伺候過爺爺的膳食,居然連簡單的味道都調不出來,就看她味道不對就洗鍋,鍋底都洗得發亮了!
「老爺給我們的菜單是‘鱔魚糊黃金塔’,劉嬸曾說過,這道料理首重糊的黏稠度與味道,我當然得先調配好。」
「那我請問,哪時候你才調配得好?」秦司傲皺起眉,「不曾做過這道點心嗎?」
「沒……但我做過清蒸鱔魚。」這糊到底是什麼味道才對呢?灕兒已是滿腦子漿糊了。
「算了,干脆先殺了那些魚吧!」總得將食材先弄好吧!
「什麼?殺生!」
「你在灶房待了這麼些年,難道都沒殺過魚?」這種反應居然會出現在一個在灶房里干活的人身上,還真絕哩!
「我從沒,都是劉嬸殺魚的。」她小聲道。
「你還真厲害,殺生的事都交給別人做。」他冷哼。
「才不是,因為我只要對著活生生的東西拿刀就會變得笨手笨腳,所以——」
「不用辯解,快做你的事。」他用下巴點了點裝著鱔魚的水盆,「動作快點,天都要黑了。」
「是……」她看著在里頭鑽來鑽去像小蛇般的鱔魚,已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少爺——」
「又怎麼了?」他不耐地抬眼。
「這些鱔魚……還真滑溜。」她伸手想抓魚,可它們鑽來鑽去,又滑不溜丟的,真難抓!
「不靈活就不叫鱔魚了。」他只回她這麼一句。
「可……我不會抓,這魚好滑,又黏呼呼的。」她呆站在那兒,一副無措的模樣,還真讓秦司傲……想殺了她。
「你該不會又要告訴我你沒抓過鱔魚?」
「我怕蛇……」她都快哭了.
「這是魚不是蛇!」他把帳本往案上重重一擱,然後走了過去。
「可它們真的很像蛇啊!」灕兒指著水盆內的鱔魚。
「真拿你沒辦法!」他卷起袖子,將手伸進盆里,沒想到這些魚還真滑溜,的確難搞。「真是找死。」他赫然抓住其中一條鱔魚的頸子,直接讓它斃命。
「你、你弄死了它?!」灕兒捂著臉驚呼。
「不弄死能吃嗎?」秦司傲沒好氣的反問。
「可是我不敢這麼做。」灕兒搖搖頭,「也沒這樣的力氣。」
扁瞧大少爺手掌用力一掐,原本活蹦亂跳的鱔魚就不再動了,可見那力道有多大!要她這只手……怎麼可能?
「說得也是,看你害怕的樣子,要你這麼做實在太勉強。」秦司傲雙手叉腰,指示道︰「去把水煮開了。」
「做什麼?」
「直接燙死它們。」看樣子只有這樣做比較快,否則甭說一個月,就算一年後這些鱔魚還好好的活在盆子里。
「不行的,這樣就熟了,到時候任何佐料它都吃不進去。」灕兒不停在腦海搜索,卻怎麼也想不起劉嬸是怎麼對付這些「小蛇」的。
「行,那你自己來。」他沒好氣的又坐到一邊重新打開帳本。
灕兒噘起小嘴兒,這事又怎能怪她,誰要老爺子拿這麼一道點心考她。
眼珠子四處瞟了瞟,她突然直盯著一樣東西瞧,原本下垂的嘴角也漸漸上揚。
「就試試看這個辦法吧!」她走過去拿起酒,往鍋里猛倒,接著又找到一雙粗麻手套戴上,閉起眼將鱔魚抓起往鍋里一扔,連忙蓋上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