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笑睇著氣呼呼的唐容兒,「你放心,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俞十七眸心一眯,接著搬來被子鋪在地上,「我睡地上。」
見他疏離冷傲的表情,唐容兒咬著唇點點頭,「很好,希望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都會這麼識相。」
「別一副自以為很容易被侵犯的樣子,上回若不是我誤食催情散,我也不會對你動手。」鋪好之後,俞十七掀起被子,俐落地睡了進去。
唐容兒見狀,也只好將屏風搬到兩人之間放著,唯有這樣她才能稍稍安心的褪下外衫,躲進被子里。
或許有過前車之鑒,這一夜唐容兒睡得很不安穩,因而不時的翻動、囈語,最後甚至夢到了過世的爹娘,抽泣出聲,「爹……娘……容兒好想你們,容兒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躺在地上的俞十七睜開眼,擰著眉听著她低啞的輕泣,心底不禁起了疑慮,難道他真的是哪兒弄錯了?
不,孺慕之愛乃是人之常情,她會不相信自己父親做那種事是正常的。
只不過她的抽泣聲愈來愈急,讓他難受的坐了起來,繞過屏風將滿臉淚水的她摟進懷里,「噓……不哭、不哭……我現在不就陪你調查了嗎?」
說也奇怪,當他抱起她時,她竟不再哭泣,只是微微抽息著,這樣的她看來更加惹人憐愛。
低首看著她的淚,俞十七的心也亂了!
他不知道自己對「唐巾」的恨意竟會因為她而變了質,心底那龜裂的一絲裂痕也在這瞬間擴散得更廣了。
慢慢地,唐容兒的情緒漸漸平穩,夢囈也消失了,之後他才將她放在枕上,為她蓋上被子,回到窗邊看著漆黑蒼穹中那一抹沁白。
他心里忍不住問︰爹,當年之事真是我搞錯了?還是我的恨意不堅,就因為她,讓我對這份恨產生了懷疑?
第六章
棒日正是當地一年一度的面具節,周遭似乎全感染了這樣的喜樂氣氛,尤其這是一個讓未婚男女都有所期待的日子。
因為面具節這天,所有單身的男人或未出閣的女子都可以透過面具表達情意,即便是示愛被拒,也不會太過尷尬。
「公子、姑娘,你們要離開了嗎?」掌櫃瞧俞十七退了房。
「嗯,我們正在趕路。」俞十七說道。
「趕路也不差這一天,留下參加吧!」掌櫃露出竭誠歡迎的微笑,「而且在咱們面具節里示愛的男女,有九成以上都會成功地成為一對呢!」
唐容兒因他這句話而弄得好難為情,于是兀自走向另一邊,不敢再听掌櫃的繼續說下去。
掌櫃瞧瞧害羞的唐容兒,接著將俞十七拉到一旁,「那位姑娘既可愛又漂亮,昨晚……你可有……」
「掌櫃!」俞十七很震驚他會這麼問。或許是鄉鎮淳樸,就連人說起話來也如此直接。
「因為昨兒個我發現那位姑娘極不願與你同一間房,這才關切的想知道你昨晚可有乘機加把勁兒?」掌櫃有些曖昧地偷笑著。
「這……」
不等俞十七回答,他又接著繼續說︰「今晚的面具節可是很好的機會,向她表白一定會成功,這是咱們這兒的傳統。」
「好,我會考慮看看。」俞十七尷尬一笑。
這時候掌櫃的小孫女香香從外頭跑了過來,一見到唐容兒便在她面前停下腳步,「姊姊,你好漂亮!」
「謝謝。」唐容兒蹲,笑著拍拍香香紅女敕女敕的小臉蛋。
「姊姊,你要參加今晚的面具節嗎?」她甜甜地又問。
「呃、姊姊有事,馬上就要離開了。」唐容兒轉首望著俞十七與掌櫃兩人說著悄悄話的身影,就不知他們在說什麼,怎麼會說了這麼久?
「什麼?你要離開了?」香香失望的垮下小臉。
「怎麼了?就算姊姊不在,香香還是可以參加面具節的,不是嗎?」唐容兒用指月復撫平她緊皺的小眉心。
「是呀!可是……」她嘟起小嘴。
「你說,究竟有什麼事?」唐容兒瞧出她小小年紀,卻像有著心事。
「我希望姊姊能帶我一起去。」她小小聲地說。
「帶你一起?」唐容兒擰眉想想,「帶你去做什麼?」
「我……我很喜歡東街角的楊雄,今晚我打算跟他……跟他說我喜歡他。」才十一歲的香香害羞的紅了臉。
「啊!」唐容兒好意外,她沒料到這里的孩子對感情的表達會這麼直接與早熟。
「但我尚未及笄,依規定得有大人帶著,昨晚我看見姊姊就心想,如果是你帶著我那該有多好。」
「呃……這……這實在有點困難。」唐容兒有些為難地說。
「為什麼?」香香眼中的眼淚開始在打轉了。
「因為我……」就在唐容兒不知如何向香香解釋時,俞十七已經朝她們走了過來。她趕緊對他說︰「等一下,我有話對香香——」
「我們明天再趕路吧!」俞十七不等她說完,直接將決定說出口,這倒讓唐容兒愣了下。
「哇!太好了,大哥哥你要對姊姊表示心意是不是?那一定有效的。」香香又對容兒說︰「那你可以帶我去羅?」
「呃……」唐容兒瞪了俞十七一眼,氣他做什麼事都不肯與她商量,害她尷尬地不知怎麼回答。
「如果今天不走,當然可以了。」唐容兒只好這麼回答。
「哇……那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告訴爺爺。」香香跑到掌櫃旁告訴他這件事後,掌櫃立刻對唐容兒感激的點點頭。
唐容兒也只好回以一笑,然後將俞十七拉到外頭,「你難道不急著查清楚當年的事,怎麼可以答應留下呢?」
「他們好心留下我們,你好意思拒絕?」
「我……」他這番話的確讓唐容兒無法反駁,「好吧!那就再留一晚。」
「我猜你也很希望留下。」他勾唇笑說。
「怎麼說?」唐容兒淺蹙眉心。
「你或許想看看有誰會向你示愛吧?」俞十七冷冷一笑後,便步出客棧外頭,在一旁的空地上練起功來。
唐容兒眯著眸跟了過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哪時候這麼想過了?你不要胡說好不好?」
「姑娘家不都如此嗎?心底想著的絕不會說出來。」他提了口氣,然後在她面前比畫了幾招。
「那你呢?」唐容兒不怕再被他無眼的拳腳揮到,直接走到他面前,「剛剛你跟掌櫃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到底在說些什麼?」
見她就這麼闖過來,俞十七趕緊收式,「你這女人不要命了,明知我在練功,還跑過來。」
「反正你要我的命,我只是讓你順利方便些,不好嗎?」
「誰說我——」他睨著她,接著又吐口氣,「孔老夫子說的對,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你說什麼?」唐容兒倒抽口氣,「難道你不是女人生的?還有,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剛剛掌櫃跟你說悄悄話時,那笑容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接著你就突然改變趕路的念頭決定留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吃味兒了?」他蜷起嘴角笑了。
「吃味兒!炳……我從來不會對一個把我爹當仇人的男人吃味兒,你放心吧!」她對他吐吐小舌尖,接著便鼓著腮離開。
「等等。」俞十七喊住她。
「你還要說什麼思心話?」她定住身。
「你不要像刺蝟一樣,那樣一點兒都不可愛。我只是想問你吃藥了沒?」他微眯起眸,佣懶地問道。
「吃藥?」她不解地問︰「什麼藥?」
「傷藥,我不是給了你一瓶傷藥,你弄去哪兒了?」見她對自己的身體一點兒都不在意,俞十七口氣瞬間轉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