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她將菜重重擱在桌上,但才轉身,她的左手腕竟然就被他重重一握,「甜兒,瞧,菜都灑出來了,你這樣做生意遲早可是會倒店的。」
「你別亂說,這句話要是讓我爹听見了,他八成會從地下跳出來揍你一頓。」「唐巾客棧」可是她們四姊妹生活的重心,誰敢說它會倒,就是與她們作對!
「真是這樣也好,我便可以順便向令尊抱怨幾句。」他微眯起眸。
「你要抱怨什麼?」
「抱怨他的二女兒並不懂得待客之道,甚至還千方百計的想把客人轟走。」他扯出笑痕。
「哼!」她使勁兒想將自己的手腕從他的禁錮中抽離,但卻無法如願。
「那天你就這麼走了,難道不怕我被芸郡主給生吞活剝?」他炯亮的眸光凝在她瞼上,好整以暇的徐言。
「你……」強硬了許久,再次听見這些,她已無法假裝鎮定,淚水就這樣沒用的在他眼前淌落下來。
「沒想到你還真夠狠心,對我下藥後就跑了,還把我丟給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說時,他的眸光已陡變銳利。
唐甜兒垂下腦袋,逸出抹干澀帶淚的笑影,幸好他的位子在樓下最角邊,沒有人發現這一幕。
「你笑什麼?」他眸一眯。
「你的女人本就不少,多一個或少一個根本無所謂,不是嗎?」好不容易甩開他的手,唐甜兒立即轉向廚房走去。
再次出來時,她已換上一抹甜甜笑靨,扭著上好身段朝樓上的雅座走去,並將碗盤輕放在另一桌客人的桌上,笑語宴宴地問︰「齊員外,今兒個怎麼沒和夫人一塊兒過來?」
「她嗜酒如命,現在又懷有了身孕,我不能帶她來這兒。你們的女兒紅太濃醇,她會敵不了誘惑。」齊員外是個愛家、愛妻的人,唐甜兒就欣賞這種男人,哪像樓下那個花心大蘿卜!
不過或許該說,他根本沒心。
「下次您可以帶她來,我釀了些玫瑰釀,一點兒也不帶酒氣,上回我問過大夫,他說這種酒小酌對孕婦甚至有幫助喔!」唐甜兒眼楮突地一亮,「啊,我這就讓您帶一壇回去吧!」
說著,她便下樓走到後頭的地窖內,想將她釀了好久的玫瑰釀給搬上來,可這一壇子酒沉甸甸不說,外表又圓滑得沒個施力的地方,真不好搬。
當她好不容易將它搬到前頭,然而腳下一個打滑,壇子就這麼滑出手,「啊!我的酒……」
京寅聞言眉心一凝,立刻從位子上一躍而起,先單手接住酒壇,又用力攬住她的腰,避免她跌倒。這一幕讓齊員外正好瞧見,立即鼓掌叫好,「沒想到這位公子的功夫這麼了得,看來能壓得住你們四金釵的應該就得像這樣的男人才成。」
唐甜兒的小臉驀然薰紅,瞪了樓上一眼,「齊員外,您……您怎麼這麼說?」
「想你大姊萱兒不就嫁給像這位公子一樣一表人才、武藝又不凡的男人?怎麼會是我亂說呢!」熱心的齊員外又轉向京寅,「這位公子,冒昧請問你可有家室了?」
「我?!」京寅先是一愣,這才笑應,「在下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好,我干脆就做個媒,甜兒,你說怎麼樣?」齊員外這句話一出口,可讓唐甜兒當場羞窘得無地自容。
再看向京寅那張帶笑的放肆表情時,她一張臉更是燒得火紅,難堪得不知該擺哪兒去。
「齊員外,您說笑了。」一說完她又躲回廚房,但是心情卻比剛剛還更亂了。
這時小魯正好從外頭回來,「二小姐,我剛剛已經去『柳沁別苑』報名了。」
「結果呢?」
「比賽規定以五天為基準,一天一道菜,連三勝的就三天定勝負,不過這些天得住進別苑,而且以一個主廚、一個副手為代表。」小魯仔細將規則道出。
「我很相信九叔的功力。」唐甜兒朝主廚九叔笑望了一眼,只見九叔害臊的老臉都紅了。
「不過這樣又不行了。」小魯抓抓腦袋,「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錯,他們規定不管是誰來參加,都得是店里老板當主廚才成,絕不能以廚子代替。而咱們『唐巾客棧』具備參賽資格的就是四位小姐了,如今大小姐不在,就只剩下您和三小姐、四小姐,得從其中挑出一個才行。」
「大姊不在,當然就由我羅!」其實唐甜兒對自己的廚藝雖然有信心,但是對手這麼多,她不免又有點擔心。
九叔似乎看出她神情中的不確定,于是補了句,「二小姐,你放心吧!有我九叔充當師父,只需數日你的手藝一定就會功力大增。」
「真的嗎?九叔你願意教我?」
事實上她好久以前就想跟九叔學廚藝,不過听爹提過,九叔一向不對外坦露秘訣,要學會他的本事可有得磨了。沒想到他現在竟然答應得這麼干脆,還真讓她受寵若驚呢!
「二小姐,你又不是外人,我為什麼不教?」九叔笑說。
「九叔,謝謝你,那麼從今晚打烊後我們就開始吧!」唐甜兒決定將所有注意力擺在這次的比賽上,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暫時忘了那個直糾纏著她心的男人。
「好,沒問題。」九叔也可愛地對她眨眨眼,廚房里的伙伴們也都相視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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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里唐甜兒果真將全副精力都擺在廚藝的練習上,也因為她的根底本來就不錯,所以九叔也愈教愈有興趣,幾乎將壓箱寶的絕活全貢獻出來了。
也因為如此,她已好一陣子沒見到京寅了,而他也像是對她失去原來逗弄的興趣似的,經常不在客棧內。直到今天下午,唐甜兒在屋子後院收拾晾干的衣服時,他卻突然現身了……
「甜兒,我的居所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得暫別『唐巾客棧』了。」他看了看這間客棧又看了看她。
「呃?!」她收衣的動作一頓,眨著大眼望著他,竟有點說不出話來。
「說真的,我該恨你才對,你知道嗎?」他撇撇嘴,半眯起眸凝睇著她那張錯愕的表情。
她趕緊垂下臉,緊抓著手里的衣裳,半晌才說︰「我知道。」
「呵,你終于承認你是胡狸了。」他挑眉謔笑。
「我不是胡狸,只是假冒胡狸。」她咬咬唇,「我本來就是一個毫無身分地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
「當初為什麼要走?」他來找她只是為了搞清楚這件事,才不管她是什麼身分。
「我不想等你對我失去興趣後,才讓你一腳踢開,我……」一思及以往,唐甜兒的心口便忍不住泛酸起來。
「你什麼?」
「算了,依你的財力,配上『嘉定王府』的勢力應該會如虎添翼吧!」說著,她邊抱著一堆衣服往後頭走。
然而他卻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你真的這麼想?」
唐甜兒扯出一抹笑,「公子,不論我怎麼想,事情都過去了,倒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來這里的,是……芸郡主告訴你的?」
「她巴不得我找不到你,又怎麼會告訴我。」他冷哼。
「那是?」
「我自有辦法,反正我要找的人事物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他握起拳頭,在她面前比了比。
「難不成你要打我?」她眉心一蹙,跟著抬高下巴,「好呀!你打呀!如果你因為下藥的事而懷恨在心,那你就打呀!反正我也內疚了好久,讓你打了出出氣,我也可以不必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