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望著她的淚眼良久,「我真後悔剛剛沒替媛姨一刀殺了妳。」
「好,那你殺呀!替你媛姨、替方雨妍殺了我呀!」她仰起腦袋、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毫不避諱的掉落。
「妳!」他高舉手臂,卻怎樣也擊不下去,「天一亮妳就給我走,我再也不要看到妳。」
眼看他就這麼走了出去,唐萱兒氣得渾身發抖,她立刻追出房間,在他之前沖進方雨妍房里。「方雨妍,妳說,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妳……」
一踏進她房里,話未落的她看見的是她為她做的小米粥翻倒在地,而方雨妍正氣若游絲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唐萱兒,妳還要怎麼樣?」白逸瞪著她,「妳說她這副樣子,像是裝出來的嗎?有人會自己毒害自己?」
唐萱兒淚眼蒙地望著這一切,整個人垮坐下來,喃喃說道︰「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妳如果還有點良心,就去替我請大夫來。」他轉頭不願多看她一眼,「我不能再讓妳們獨處了。」
「你!」她突然從這樣的震驚中醒過來,無力地問︰「大夫在哪兒?」
「白雲巷。」
唐萱兒再望了方雨妍一眼後,便絕望的前往鎮上請大夫去了。說真的,現在的她一點兒都不想救方雨妍那個可惡又可怕的女人,但她之所以願意去找大夫,就是想要與她當面對質,她要讓白逸知道,真正可怕殘酷的女人究竟是誰。
沒多久,她從白雲巷請來大夫,經過一番診治後確定方雨妍只需服用幾帖祛毒藥便能清醒後,白逸才總算松了口氣。
稍晚,他去敲了唐萱兒的房門,然而她並沒理會他也沒有來開門。他深吸了口氣,在門外直接對她說︰「晚膳妳連一口也沒吃,是嗎?」
她憑窗眺望外頭,任淚水沾滿整張小臉,她沒想到這種心碎的感覺,竟比抽筋剝皮還要疼痛,那感覺是他絕對不明白的。
沒見她回應,白逸眸心一黯,煩郁地又說︰「等下天就要亮了,妳準備好要出發了嗎?」
「我不打算走。」唐萱兒深吸口氣,終于對他做出回應。
「什麼?」
唐萱兒瞅著天際那彎月兒,苦澀一笑,「我本來是該回去的,但你知道我為何選擇留下嗎?因為我要等她清醒,我一定要與她當面對質,我要讓她知道我不容許任何人誣陷我。」
「夠了,妳就別再鬧事了,雖然小妍幾次對妳出手,激發了妳的恨,但一切都到此為止吧!」他努力說服她,不希望再生事端。
「你以為這樣的理由對我而言是最好的?」唐萱兒強忍好久,終于忍不住爆發出心底的怒焰!她走到門口將門拉開,「我只要真相,不需要你為我找理由。」
「如今這情況,妳還需要什麼真相?」白逸怒視著她,不能理解她的固執。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什麼都別說了。」她轉過身背對著他,緩緩一字一頓。
「妳給我听好,在妳和小妍之間,我信任的還是她,就算妳留下也是枉然,所以妳不走也得走。」現在他的心緒紛亂,只知道她多留一刻,他的心就會多亂一分。
「白逸,如果你不肯相信我,就什麼都別說了,我只想爭取自己的清白,如果我真的有做,我根本不在乎你怎麼看我,甚至你將我送交衙門我也無所謂。」
唐萱兒長了十八歲,從未遭受過這般恥辱,如今懷疑她的人還居然是她喜歡的男人,可知道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挨過每一刻?
「唐萱兒!」白逸擰起眉。
「你走。」她苦澀一笑,「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不會離開的,你可以出去了。」
白逸瞇起眸,肩上的肌肉緊繃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步出她的房間。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同時听見外頭傳來微弱聲響,「白逸哥……」
唐萱兒想也不想立刻直奔進她房里,當方雨妍一見到他們,她立刻撲進白逸懷里,「白逸哥……嗚……我好難過……」
「沒事了、沒事了,大夫已經開了藥為妳解毒,妳不會有事的。」白逸輕拍她的肩安撫道。
「方雨妍,我問妳,妳為什麼要對白逸說是我對妳下的毒?」唐萱兒見她清醒,已迫不及待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但可惡的是,方雨妍一看見她便緊縮在白逸懷中,不停發著抖,「嗚……嗚……我怕,白逸哥,我好怕。」
「唐萱兒,妳離開,快給我離開。」白逸怒視著她。
他犀利的目光直鞭笞著唐萱兒的心,但她強忍著。「我沒毒害她,我現在只是想弄清楚真相。」唐萱兒看向方雨妍,「妳說,我哪時候毒妳了,那碗小米粥里又怎麼會有毒,我身上又怎麼會有毒藥,是不是妳偷偷塞給我的?」
「我沒有……咳咳……白逸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方雨妍發著抖,那驚駭的模樣演得非常逼真。
「妳不要裝了,給我老實說。」唐萱兒急得又要哭了,「妳若不承認我就不走。」
方雨妍假裝難過的抱著腦袋,「白逸哥,她到底要我承認什麼?我頭好痛……」
「好,我相信妳沒有做,那妳現在是不是可以放過她了?」白逸不忍見方雨妍被逼成這樣,只好對唐萱兒說自己相信她。
唐萱兒心口一酸,揚眉看向自己所愛的男人,這種不被信任的痛要比身體真正受傷還要難受!她頹喪又失望的落下淚,緊捂著嘴兒便迅速轉身奔離了這間房。
白逸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瞳心瞬黯,整個人籠罩上一片煩郁。
「白逸哥,你為什麼還要留下她?她想殺我耶,你快除掉她吧!」方雨妍把握著機會,直在一旁慫恿著。
「妳先休息一會兒,這事我們晚些再說。」說完,他也跟著離開方雨妍的房間,他實在是不想听她說那些話。
殺了唐萱兒?!炳……如果他真狠得下心,現在又何需這麼痛苦呢?
方雨妍看著他掙扎,心里更是怒火中燒。看來光是這招還沒有用,她必須再更狠一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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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下來,唐萱兒始終躲在房里避不見面。
直到今晚夜深人靜時,她才步出房間來到屋後的溪邊,坐在那兒望著天上的圓月靜靜沉思著。
月,好圓;星星,好亮!這合該是個怡然自得的時刻,可為何她的內心是這麼空虛,找不到定點?
「妳終于願意出來了。」白逸來到她身旁,輕輕說。
她身子一繃,並沒回頭,依舊仰望天上。「我出來看月亮,可這里的月亮就是沒有金梅鎮的美。就好像我曾經向往的愛情……應該很美、很浪漫,但一掀開朦朧的面紗,才發現它是這麼脆弱,根本禁不起考驗。」
白逸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深吸口氣後便對她說︰「這麼說妳是真的很愛我了?」
「愛上一個不信任自己的男人,很慘是吧?」她已不想再偽裝下去了,這陣子她想了很多,有天她會離開……獨自離開,就算讓他知道她的心意,那也沒什麼。
他眸心有著濃烈的暖流飄過,「就當我了解妳不是個狠心的女人,一切都是妳不得已的,妳還是走吧!」
听他這番話,唐萱兒依舊只能苦笑,他根本不懂她,甚至永永遠遠都不會懂她。頓時她才發現,這陣子沉澱在心底的空隙還在,只是她故意忽略它,刻意用平靜的心湖掩過它,讓它不能繼續在胸口泛濫。
可一旦心湖不再平靜,在思緒洶涌翻浪之際,那空洞和心傷便像噴泉般冒了出來,已無法再去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