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送妳的東西讓妳吐成這樣?」她的解釋讓他誤會,表情也驀然緊繃了,「妳知不知道有多少嬪妃想得到手還拿不到?」
「我沒有這個意思……」她不知道為何會愈描愈黑。
「沒這意思?」他逸出冷笑,「哈……妳向來自視甚高,覺得和眾多女子分享一個男人是受了委屈是吧?」
「我……」她凝了聲,被他的狂霸之氣給震住。
「默認了?」他搖搖頭,肆笑出幾分冷意,「從以前到現在,不論我送什麼妳都是百般不願的接受,妳以為我瞧不出來。既然我的東西玷污了妳的情愛,那就退給我。」
說完,祁燁便從她手中奪回那只胭脂盒。
「皇上……」她趕緊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別走……皇上……」
「自妳進宮後,好像就帶來許多不幸的事,後宮爭斗、戰火綿延,我已經處處善待妳,妳還要如何?真要我舍棄皇位,只為妳一個女人而活。」原就被陸爾的目中無人氣得火冒三丈,現在又被她的話給弄得胸悶不已,這才受不了地對她口出惡言。
緋影凝聲不語了,小手暗地撫著小骯,小聲對月復里的孩子說︰「別怕、別怕,即便沒有阿瑪的愛,也有額娘的愛。」
「怎麼又不吭聲?」他利眸一銳。
「臣妾無話好說。」
「如果我說我現在立刻就走,隨意挑個妃子的宮苑,今晚不回來,妳做何打算?」他的臉孔彷似冰雕般。
以往他這麼說,一定會逼著她挽留他,可今天他居然听見她說︰「臣妾恭送皇上。」
「妳!」瞬間,他的火氣全上來了,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一對利眼幾乎要劃傷她,「妳真要我走?」
「不是臣妾的,想留也留不住。」一直以來她就有這樣的認知,只是一直瞞住自己,不讓她往這方面想。
「怎麼,妳今天吃錯藥了,這麼想得開,愛我的心又不見了?還是這只是妳的苦肉計,目的只是要我遷就妳。如今妳已得到所有,得到我對妳的恩寵,就以為它永遠都可以任妳予取予求?」祁燁用他畢生最憤怒的口吻說道。
她瞬間白了臉色,「您真這麼認為?」
「不是嗎?」他粗魯地拉住她的衣襟,口出殘佞的話語,「告訴妳,這陣子我已經受夠了妳,妳不懂得撒嬌、溫存、不懂得怎麼取悅一個男人,妳以為有多少男人可以要妳一輩子?」
耳聞著這些冷冽無情的字句,緋影的眉尖攏上輕郁,微斂的小臉上看不出想法,只是嘴里直念念有詞著……
「妳在說什麼?」他瞧出來了。
「沒。」她搖搖頭。
「算了,我不會再和一個木頭說話。」猛一甩袖,他憤而離開寢宮,那冷硬的背影已凍傷了她的雙眼。
直到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緋影這才抬起臉,此時的她已淚流滿腮,雙唇仍喃喃念著,「別怕別怕,阿瑪不是故意要對額娘凶,你把耳朵捂起來,不要听、別在意,懂嗎?額娘會疼你……會一輩子疼你……」
緋影邊念邊落淚,小手不停撫著小骯,安慰著自己、安慰著肚里的娃兒。
深深依戀、痴痴繾蜷,為何禁不起最殘酷的一句話?
「緋影,妳最近怎麼東西都吃這麼點兒,哪不舒服嗎?連臉色都變難看了。」皇太後瞇起一雙精明的眼看著眼前比以前更嬌瘦的小人兒。
「嗯……我食欲不太好,沐禮大夫有為我開了藥方。」她強逸出一絲笑容,不願讓皇太後為她擔心。
「沐禮有說什麼嗎?」她瞇眼瞧著。
「只是胃受寒而已,服藥幾天就好了。」定到皇太後身後,她輕輕為她揉壓肩部,這是皇太後最愛的一項按摩。
「妳的手巧,也懂得拿捏力道,哪像珍珠、碧玉她們,不是太重就是太輕,撳不進骨子里,愈按是愈難受。」皇太後閉上眼享受著。
「皇太後喜歡,緋影天天幫您按摩。」她輕聲說道。
「對了,皇上不是說要冊封妳為貴妃,已經大半年都過去了,怎麼還沒個下文?」皇太後張開了眼。
「這事不急。」
「怎麼不急呢?」轉向緋影,她將她拉到身前,「等等再按,有事兒我想問妳。」
「您想問緋影什麼?」這陣子她的臉兒削瘦不少,雙眼顯得更大了。
「我听珍珠她們說最近皇上夜里都沒回寢宮,而是留在覲妃那兒,這事都是真的嗎?」本來她不想過問晚輩的事,可目前看來,她不得不插手了。
緋影一驚,沒想到連這種事都會傳進皇太後耳里!
「到底是真是假?妳別瞞我。」瞧緋影噤聲不語的,皇太後已能料到這傳言是八九不離十。
「皇上乃一國之君,他有他的選擇。」說時,她鼻根已酸。
「妳倒說得輕松。」蹙展細想後皇太後立即決定道︰「我這就傳皇上來,好好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千萬不要。」緋影咚地跪下。
「為什麼?」
「皇上的心得是他甘願給才會幸福。」她笑開嘴,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您不是說了,這里是皇宮、是北京城,我愛上的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妳真這麼想?」皇太後瞧著她的笑臉,怎麼看都有那麼一點言不由衷。
「嗯,我是真的。」她重重點點頭。
「那就好,這麼想日子才會好過不是嗎?」皇太後也笑了,「前陣子我一直擔心妳不適應,現在我終于可以心安了。」
「我已經想開了,您不用再為我擔心。」
緋影趕緊走到皇太後身後,繼續為她按摩,如此,她就不怕讓她看見她已凝在眼眶中,那道酸楚的淚影。
「緋影,妳如果有家,是不是該命人傳信回去,家里有個女兒是貴妃,這可是樁喜事兒呀!」
緋影心一提,過了會兒才說︰「我沒有家人。」
「哦?父母都過去了嗎?」皇太後喝口茶,一派悠閑地問。
「父親已經過去了,母親改嫁。」想起以往,想起繼父,她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地瑟縮了下。
「原來如此,那也難怪了,既然如此就不必多事,妳就安心留在宮里。」
皇太後低沉的嗓音徐徐說著,對緋影而言這是多麼隆重的恩惠,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報答的。
只不過她已不知道自己還能留多少時日?
「謝皇太後。」目前她能說的也就只有一聲謝了。
或許有天,她會離開,到時候她依依不舍的除了祁燁外,就屬對皇太後的歉意最濃了。
日日夜夜、交遞輪轉,祁燁接連著數日沒回寢宮,緋影知道是她該搬離這兒的時候,再怎麼也不能讓皇上永遠睡在外頭。
于是今晚,她搬回到原來的下人房,當其他小爆女們見她回來後,都明白這便是讓皇上玩膩了的下場,對她也由原來的敬意轉為不屑。
「緋影,妳怎麼回來了,皇上不是要立妳為貴妃嗎?」有位嬪妃的貼身宮女一瞧見她,馬上用盡所有的惡言惡語譏諷她。
緋影能為自己辯駁什麼?只能任由人笑罵了。
而今她只求,祁燁就算不疼她,也該疼疼她月復里的孩子。
一思及此,她才突然想起祁燁還不知此事。一直瞞著他,對他和孩子都不公平,她是該找機會告訴他。
「瞧妳,還真跩,以為還是那個讓皇上黏著的女人嗎?」小爆女指著她的鼻尖,「妳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