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呢!」關母邊打著毛衣邊說︰「像我和你爸,別看我們現在挺恩愛的,年輕時也是經常有小爭執。」
「哦!您和爸還會吵架?」他撇嘴一笑。因為在他印象中,似乎從沒見過他們爭吵。
「當然了,我們是人又不是動物。」關母望著他,「就算是狗,也有狗咬狗的時候。」
他點點頭,「我同意,人是有感情的。」就像他現在,怎麼都沒辦法忘了她,就算是一點點都沒辦法。
難道他真的已中毒太深,無法掙月兌她的魔咒了?
「對了,你爸生日快到了。」關母突然提及。
「我沒忘記,正打算為爸好好慶祝一下。你們比較中意哪家飯店?」他拿起桌上的熱茶喝了口。
「去飯店做什麼?你爸說在家里隨便弄幾道菜就行。」她知道關克宇一向不喜歡在外頭招搖。
「這怎麼行?這次可是爸的六十大壽。」
「六十有什麼了不得的?等八十再慶祝吧!」關母笑道。
「說得也是,老爸定是福壽綿延。」關任東笑著點點頭,「那就依您的意思了。」
「那天我想順便辦一樁小喜事。」關母又說。
「什麼喜事?」
「我希望你將安婷的母親請來,我們好趁這機會向她提親,你說怎麼樣?」這件事關母可是已在心底計畫許久。
可當她詢問的眼神瞟向關任東時,卻見他僵了臉色,一點兒都不開心。
看來兒子和安婷之間一定是出了問題,否則他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任東,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媽?」關母放下毛線。
「真的沒有。」他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你是我兒子,有事瞞得過我的眼楮嗎?」她頂了頂老花眼鏡,直盯著關任東那張不再意氣風發的臉孔,「吵架了就去道個歉。男人嘛!一定得懂得能屈能伸。」
「這不是能屈能伸的問題。」
「那麼是?」
「她已經離開了我……完完全全的,不會再回來了。」關任東扔下報紙,惱火地走到窗邊。
「什麼!怎麼會變成這種情況?」不是小吵架嗎?
「那是因為……」老天!日積月累了好幾年的怨與愛,三言兩語如何說得清楚?
「到底怎麼樣?你就長話短說。」關母皺著眉。她和關克宇非常喜歡安婷,如果只是小誤會,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好吧!要他長話短說那他就說。關任東便把高中時期安婷夸張大膽的所作所為全說了出來。
「天呀!這丫頭好樣的,我喜歡這種個性。」正好走進屋里的關克宇,站在門口听完後,對安婷更是激賞了。
「對,我也喜歡這孩子的個性,一點兒也不造作。勇敢爭取所愛,這才叫作新女性嘛!」關母也咧開了嘴。
「可是她……她是為了錢才接近我,是經過她數年精心計畫的結果,您要我怎麼相信她?」他苦惱地猛爬著頭發。
「你怎麼會認為她是為了錢接近你?」
「因為--」這要他怎麼說?
「任東,媽是不知道原因,但是無論如何,你要先問問你自己的心。在你心里,她是這樣的人嗎?在你接受她的感情的這段日子里,她可曾說過什麼勢利或虛榮的話討好你?」關母語重心長地說。
「妳媽說得沒錯。就在上星期,我們還自作主張,打算買棟小豪宅給她,好讓她和她媽有個安定的住所,就算以後嫁來咱們家,她也有個娘家可回。那棟房子的價值她很清楚,可是高達八位數,但她卻婉拒了。你想,她連我們自動奉上的房子都不要,會是那樣的女孩嗎?」關克宇上前拍拍他的肩。
「爸,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要讓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即便很多東西是可以看得見的,但也不一定是真的,懂嗎?」
必克宇笑望著自己的兒子一眼,接著對老伴說︰「今天的夕陽好美,我們去散散步吧!」
「也好。」
于是,這對恩愛夫妻就這麼手牽手走出屋外,走入那亮眼的橘色世界。
必任東頓時被這樣的情境給狠狠敲醒。是呀!夕陽看似美麗,卻如此不真實,他的確不該因為一卷好幾年前錄的錄音帶,就擅自定了她的罪。
徐益豐之所以將它交給他,不就是要讓他恨安婷?為何他還會上當?
下一秒,他站了起來,奔向車庫,開車火速沖出家門。
必家兩老遠遠見了,相視而笑。看來關家的好日子就快來臨了。
「媽,我幫您。」二度失業的安婷到百貨公司幫母親做清潔工作,「您去那兒坐著,不是腰疼嗎?干嘛老站著?」
「安婷,妳和任東--」
「不要提他。」她氣呼呼的說︰「這輩子都別再提他了。」
張玉英搖搖頭,見她拿著拖把邊拖邊撞,撞到什麼倒什麼,弄得整個電梯間乒乒乓乓的。
唉……這丫頭分明是找東西出氣嘛!
「安婷,妳把地上的東西都撞歪了。」張玉英忍不住走過去搬正它。
「是誰說可以在電梯間放雜物的?這間百貨公司太不注重安全了吧?」她現在可說是怨天怨地、誰都不對。
「安婷,它們沒得罪妳。」張玉英不舍地上前抱住她,「妳這樣子媽看得好難過。」
察覺母親在自己肩上低泣,她閉上眼,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真的。只是很多氣憋在心底難受,發泄一下就好啦!」
「真的嗎?發泄一下就好了?」張玉英覷著她的小臉。
「要不然我還能怎麼樣?干脆我去練沙包算了,說不定還可以擊出不錯的成績。」其實她現在最想揍的人就是徐益豐,只是伯讓母親為難,這才沒說出來。
「妳這孩子。」看這情形,女兒肯定是和任東鬧僵了沒錯。但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她不肯說,自己也不好問,真讓人操心。
「我拖好了,媽。」安婷挺起背脊,捶了捶腰,「好累喔!」
「平常不做家事,才會拖一下地就累了。我來好了。」張玉英笑著拿過安婷手中的拖把。
「我已經拖好了,不用麻煩了啦!」她笑了笑。
「哪好了?妳看這邊不干淨,那邊也還黑黑的。」張玉英又仔細地拖過一遍,這才放心。「像妳這樣怎麼嫁人?怎麼照顧家庭?」
「我又不嫁人。」她沖口而出。
「這怎麼可以?」
「反正就是不嫁。」這輩子她只打算嫁給一個人,既然他不要她,那她就一個人過一輩子!
「安婷,媽勸妳找任東--」
「我好餓喔!您下班了沒?」安婷看看表,「都八點了耶!」
「嗯,是可以下班了。」關母點點頭,這才步出電梯間,到樓下清潔室將拖把洗了,並把水桶里的污水倒掉。
「媽,您不要工作了好不好?」見母親這麼辛苦,安婷不忍地說︰「以前我不肯嘗試其他工作,老窩在關氏,自然賺不了什麼大錢;可是從現在起,我會努力找其他工作來做,讓您過得好一點。」
「妳要媽一直待在家里?」張玉英搖搖頭,「那太無聊了。還是這樣可以常常活動筋骨的好。」解下圍裙,她洗了手、整了衣裝,「可以走了。」
「您還真是勞碌命。」安婷朝母親吐吐舌。
「妳現在才知道呀!」拍拍她的手,母女兩人一道下樓。可就在經過化妝品專櫃時,她們同時看見一個不該在這里出現的人!
「任東!」張玉英先開口喊他。
「伯母。」關任東點頭示意,「不好意思,好一陣子沒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