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石槐猛一旋身,握住她的柔荑順勢帶回懷里,「別亂動了。」
眼看他最想逮住的陸豐濤就要夾著尾巴逃跑了,石槐立即追上,橫擋在他面前,「你還記得我嗎?」
已被這些強盜給嚇得變了臉色的陸豐濤張大眼,死命瞪著眼前這個被一個小女人像八爪魚給勾纏住的粗魁男子。「你是?」
「不記得我了?」石槐冷聲一笑。
「你……」陸豐濤嚇得腿已軟,猛地往地上一跪。
「哇……他跪你耶!壞……他為什麼要跪你咧?」幼幼抱緊他,張著一雙驚訝的大眼直追問著。
「幼幼,別說話。」石槐望著陸豐濤,「忘了我沒關系,等你跟我們回到寨里,你就會想起來了。」
將他交給小三頭兒之後,石槐便下令收隊,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在場所有的俘虜、物品和金銀財寶,全被無天山的弟兄們給扛回山寨里,不留下一絲痕跡。這也是數年來,衙門一直查無線索的主要原因。
「你……你到底是誰?」
陸豐濤感受到石槐威迫凌人的氣勢直朝他逼來,嚇得他再一次跪了下來,如果他過去曾經看過這樣一個人的話,他絕對不會忘記才是。
「陸老爺。」他冷冷地喊出這一聲,驀地讓陸豐濤凝住神。
「你……你是石……石……」
「我與我爹為你們陸家盡心盡力這麼多年,沒想到你居然連我的名字都給忘了?」石槐凜著張臉,陡轉闇沉的眸心直讓陸豐濤看得心驚。
「你……當年你和寇兒一塊兒出去,他後來死在山上,而你卻失蹤了,我猜是你殺了他吧?」陸豐濤雖畏懼現在的石槐,但是一想起陸寇之死,他說什麼也不能不問個清楚。
「沒錯,當年是我殺了他,可是是他逼我的。」石槐承認自己曾犯過這樣的過失,但是錯不在他。
「什麼?真是你殺了寇兒!」他沖向石槐,眼底燃著熾火,「石……石……」
「石槐。」
「石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我還記得你不是啞巴嗎?為何現在會說話了!」陸豐濤難以置信又憤恨不已。
「這說來話長,但我不後悔殺他……因為他的殘酷會害死更多的人,殺了他便可以避免其他人受害。」
「你!還我寇兒的命來!」他撲上前拚命捶著石槐的胸,然而年邁的他早已經不復當年的勇猛有力了。
「夠了吧!陸豐濤。」石槐用力抓住他的手,緊得陸豐濤的腕骨發出喀喀的聲音,「當初我敬畏你是因為我年紀小,我爹臨終又囑咐要我終生伺候你,可你卻當我是實驗品,沒事就研發一些怪藥湯逼我喝,我沒被你們父子倆弄死,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沒錯,你和你爹都有一種特殊的體質,不管吃了任何東西,只有第一天會有反應,第二天就跟沒事人一樣,這麼好的實驗材料,我當然要好好把握了。」他幾近瘋狂地道。
「而這些年來,你把你研究出來的藥物拿來四處招搖撞騙,又害死了多少人呢?」陸豐濤的腕骨又繼續發出喀喀聲,可能已經碎了。
「啊!痛……」陸豐濤咬牙吼道︰「我連兒子都賠給你了,你還要做什麼?」
「我要你為當初的所作所為得到應有的報應,陸寇只不過是提前代你受過。」石槐冷著嗓道。
「你要將我送進衙門?」
「沒錯,就讓國法去治你。」
「那你就送我去,現在可以放開……放開我了吧?」陸豐濤已痛得齜牙咧嘴,若非仍對他心生畏懼,早就大罵出口。
「我還要問你,那年陸寇將我拉出去,逼我喝的那碗黑色藥汁是什麼東西?」石槐瞇起眸,對于他吃痛的表情根本無動于衷。
「黑藥汁……我……事隔多年,太久了,我得想想。」陸豐濤忍著疼說。
「好,你就住進柴房,等想到便通知我。」石槐冷冷地放開他,拉開嗓門喊著︰「來人,將他關進柴房。」
「是。」手下們立刻把陸豐濤帶走了,直到周遭回復清靜後,石槐才無力地坐進椅中,仰首輕嘆。
幼幼托著腮,無聊地直瞪著石槐,瞧他不停忙碌地在本子上寫著字,她一對娟秀的眉也忍不住緊緊鎖起。
「壞……壞……」她朝他輕喊了聲。
「我現在沒空陪妳玩。」石槐依舊頭也不抬地說。
「人家不想玩,人家想睡覺了。」她打了個大呵欠,偷偷望著他。
「妳先去睡,乖,我還得把帳看完。」他放軟聲說。
「不要嘛!沒有你的大女乃女乃,我睡不著耶!」拍拍嘴,她又打了個呵欠,「啊……」
「我沒有大女乃女乃,那是肩窩。」唉!這丫頭連凹的和凸的都分不清楚。
「嗯……都一樣嘛!那……那我念書給你听好不好?」幼幼的小腦袋又往他采了探。
「好啊!妳念,我听就是。」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壓根兒沒注意到幼幼在對他說些什麼。
「好討厭。」她噘起小嘴兒,從衣襟內掏出本習字書,慢慢念著,「一二三四、水火金木,嗯……天地風雲……」
石槐這才集中注意力,發現她在做什麼!下一刻他慢慢從紙上抬頭,詫異地望著她,「妳……妳識字了?」雖然她的發音並不是很字正腔圓,但是要比前陣子他教一個字、她忘一個字要好多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對這些黑黑的東西比較記得牢了。」她笑了笑,「我是不是比較不笨了?」
「妳本就不笨。」她能有此進步,最大的功臣是他,他當然開心。
「那你要愛我喔!」幼幼說著,又打了個呵欠,竟走到他身邊,坐在長毛毯上,倚著他的大腿睡著了。
石槐看著她的睡顏,忍不住輕撫她的發,緩緩來到她柔女敕的臉頰,而思緒也不禁飄到兩人初識的那天--
柳峰山上柳樹多,一陣陣午後微風拂來,葉兒輕晃的憲宰聲伴隨著小女孩的稚氣童音慢慢靠近。
「小白兔,三瓣嘴兒,蹦蹦跳跳四條腿兒……」
一位年約七、八歲的小泵娘手拿著柳枝輕搖,一邊跳一邊唱著孺予歌朝山溝間走來。
躲在山溝中的兩位少年,其中一人捂著另一人的嘴,壓低嗓門說︰「啞巴,有人過來了,你別再咿咿呀呀!否則我會宰了你。」
啞巴少年仍是不停晃動身軀,瞠大的雙眸里充滿了紅色血絲,可見他已被對方折騰了許久。
「還動,再動我真的會殺了你。」身著華服的少年露出一抹惡劣的冷笑。
啞巴少年全身都在發抖,他在忍……極努力地強忍著……然而對方卻以為他是害怕而顫抖。
「我要你喝,你听見沒?你只是我們家的家奴,不喝我就告訴我爹,罰你三天不準吃飯。」華服少年听著外頭的聲音漸漸消失,于是又張狂了起來,手里拿了個裝著黑漆漆藥水的瓶子,直要往他吼里灌。
「呃--』啞巴少年用力抓著對方的手,就是不肯就範。他試著掙扎,但他的頭發被對方殘忍地緊揪著,使他幾乎動彈不得。
「兩位大哥哥,你們在做什麼?」突然一道稚女敕的嗓音傳來。他們同時將視線移往發聲處,竟瞧見一位小泵娘趴在山溝邊,對著里頭探頭探腦的。
華服少年眸心一瞪,激出冷光,轉而對啞巴少年又說︰「你快喝,我沒空跟你窮蘑菇。」
啞巴少年頭一撇,硬是不肯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