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咱們這兒一帶是很富庶,土壤吧沃,收成都很好,讓百姓們衣食無缺,怎奈就這兩年江南也起了旱。」
「這個爺說過。」瑞珠點頭。
「爺他不是不管,雨也求了,糧也放了,可這雨水就是不落田里,您別瞧西湖水旺,可田里偏偏就不下半滴雨,大伙只能望著西湖的水興嘆。」霍嬤嬤皺眉道。
「不能引水灌溉嗎?」瑞珠直覺道。
「您想的跟爺想的一樣,可這工程非常耗大,得花費非常長的時間,更可怕的是--」霍嬤嬤頓了下來。
「是什麼?」
「也不知百姓去哪求的簽,說若是引了水,大伙兒的生活會更難過,因此眾人都不贊同爺的主意。」
瑞珠听了點點頭,「也是,如今生活困苦,引水至成功這些年會更擾民,難怪他們會反對。可……如果我們改善他們的生計呢?」
「改善?!怎麼改善?您或許不知道爺都把他大部分的俸祿捐出去了,可是僧多粥少呀!」霍嬤嬤說得心痛。
瑞珠眼珠子轉了下又問︰「嬤嬤,您知道現在在江南什麼行業最賺錢?」
「嗯……」她低頭想了想,「應該算是刺繡,這幾年洋人來得多,離開時都喜歡買幾幅繡畫或繡布。」
「刺繡?!」瑞珠欣喜地笑了,記得數年前王爺曾引進一位女師傅教格格刺繡,希望能改善她不定的性情,無奈格格壓根不喜歡刺繡,倒是她挺有興趣,才兩年已將女師傅傳授的絕活全學會了。
記得女師傅離去前還夸獎她青出于藍呢!
「格格,您有什麼打算嗎?」霍嬤嬤看見了她眼底閃過的光影。
「霍嬤嬤,妳附耳過來。」瑞珠慢慢說出她的想法,只見霍嬤嬤的眼楮愈張愈大……
「這行得通嗎?」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瑞珠倒是興致勃勃,「不過……我希望這事先別讓爺知道,听說他明兒個得四處巡視,要個把月才回來,這事就由我為他分擔吧!」
「好,我會幫您的。」霍嬤嬤也笑了。
要教那群婦人學會刺繡並不容易,由于每個人的資質不同,讓瑞珠教起來格外辛苦。
最後她想到個法子,挑出十名對刺繡有天分的婦人,再將其它人分成十組,分別由這十人教會她們。
當然,婦人們一開始也不是全然接受瑞珠的想法,但後來得知她是格格,格格教刺繡是件多麼難得的事,即便一些婦人興趣缺缺,也會試著拿起繡針。
起初的狀況非常混亂,婦人們在別院來來去去,人手一塊絹布、一捆繡線,幾乎將別院給擠得水泄不通,久而久之這消息自然傳進喬寅的耳里。
只是,在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之下,事情卻完完全全變了調!
「爺,剛剛別院派人來通報一件事。」喬寅的隨從說。
「什麼事?」喬寅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公文上,連抬頭的空閑都沒有。
「呃……我是听門房說的,好像是別院出事了。」隨從又道。
喬寅這才迅速抬起臉,「出事?」
「對……好像是格格……格格帶頭把西湖畔的洗衣婦和姑娘都招進別院,人手拿著一塊絹布,嘴里還喃喃念著……」他壓低了嗓。
「念什麼?快說!」喬寅皺起眉。
「呃,好像是在問,妳昨晚時間長嗎?」隨從說著臉都紅了。
「時間長?」喬寅听得一頭霧水。
「是。」隨從點點頭又道︰「另一個女人回答說,可長了,但也疼死我了。」
「還有呢?」喬寅臉色已發青。
「還有……格格教我那招好用極了,我和我當家的做的時間雖然長,可一點兒也不疼。」
「格格教的!」青色的臉孔已然轉黑。
「是啊!通報的人是這麼說的。」隨從想了想,「後來進別院找格格的女人愈來愈多,本來只是些已婚婦人,後來連未出閣的閨女也全都來求教,更可怕的是……」
「還有更可怕的?」天,喬寅已經快要壓抑不了滿腔怒潮,更不知「冷靜」兩字該怎麼寫。
「對,听說許多姑娘家一早跑進別院對著格格笑說她們昨晚賺了多少銀子--」砰,瓷碗摔地的聲響嚇到了隨從,他趕緊跪了下來,嘴里直嚷著,「督史饒命,小的只是轉述听來的……」
一抬頭,喬寅已經不在了,「爺兒去哪兒了?」
喬寅騎著快馬,日夜趕路回到別院,才剛在門外下馬,就看見一名婦人大剌剌地走進大門,就連門房也不敢攔她。
他快步跟上,才發覺那婦人也是來找格格的。
「格格……」她一入廂房便大聲嚷道︰「我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原來是翠姨。」瑞珠抿唇一笑,「什麼好消息?」
「咱們上回所繡的那匹布料子又有人買了。」翠姨開心地說︰「而且價錢還不低呢!」
「真的?」瑞珠笑著站起。
「當然是真的,雖然那匹布繡得不怎麼精致,可接洽的老板說那些洋人只要是刺繡都行,哪看得懂好與壞,所以就收下了。」
「嗯,話雖不錯,但咱們還是得做好些才行,妳底下的幾位姨學得怎麼樣了?」瑞珠想得較遠。
「這您放心,她們听了買賣的價錢,各個都興致高昂,學得可認真了。」翠姨得意一笑。
「妳們到底在做什麼?」
喬寅沉冷的嗓音傳來,瑞珠旋身一瞧……一見是多日不見的喬寅時,她臉色跟著陡變!
糟,他怎麼悶聲不響地回來了?
第五章
瑞珠深吸口氣,強壓下心底的驚慌,展開笑靨,「寅,你回來了。」
「說,妳背著我做了些什麼?」喬寅瞇起眼望著屋里兩個鬼祟的女人。怎麼他剛剛听見的又是另一樁事?
瑞珠垂下小臉,「我們沒做什麼?」
「還說沒做什麼,這人是誰?」他指著站在一旁發抖的翠姨。
瑞珠笑著說︰「她是翠姨,你別嚇著人家。」她轉向翠姨,「妳先回去,下一匹布繡好了,可得拿給我看。」
「是的格格。」翠姨並不認得喬寅,也不知他是督史,只覺得這男人好凶,立刻一溜煙跑了。
瑞珠上前握住喬寅的手,「怎麼突然回來,也沒派人先捎個信來?」
「先捎信,好給妳掩飾罪行的機會?」他臉上難掩怒氣。
「我……我掩飾什麼?」瑞珠還不想這麼早讓他知道這件事,唉……他干嘛這麼早回來呀?
「妳還不承認?」
他用力將她拉上大腿,「妳說,把那麼多女人弄進府邸吧嘛?搞私娼寮嗎?」
「你說什麼?私娼寮!」瑞珠從他大腿上跳了下來。
「難道不是,可我听見的就是如此。」他猿臂一伸,又將她拉回腿上。
「你听見的?說來听听,你到底听到什麼?」她小嘴兒一噘,是誰這麼無聊,把她的善意曲解為搞私娼?
「好,我先問妳,最近別院里是不是有很多女人?」他先壓下脾氣,好聲好氣地對她說。
「嗯……是呀!」她沒得隱瞞了。
「做什麼?妳教她們怎麼討好男人?」說時他的大手已鑽進她上衣。
她听得面紅耳赤,直掙動道︰「你胡說八道,我才沒。」
「但我听見的就是這樣,妳教她們如何做才不疼,還教未婚的姑娘以賣身賺銀兩!」他不想罵她,可是愈說愈火大,目光也愈來愈闐沉!
「我……我……」瑞珠一時百口莫辯。
「沒話說了吧?」
「誰說的。」她深吸一口氣,紅著臉說︰「我才不是那種女人,我教的是刺繡,什麼做……做……胡說!」
「刺繡?!」他一愕。
「對呀!那些婦人和姑娘們白天都得做家事,所以我才在夜里教她們刺繡,還可以請她們的丈夫幫忙穿針引線,一開始她們都刺到手指頭,疼得哇哇叫,但後來也都學會了。」瑞珠氣呼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