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時候女人不該插嘴,但我希望你們可以挑選精兵前往,萬萬不能坐以待斃。」說完,她便旋身回到自己的營帳。
坐在帳內,她垂首沉思,可想的竟全是耶律酆在她生病時用心照顧她的情景……就因為如此,她無法狠下心離去。
丙真,幾位千戶長、百戶長經過商議後,決定采取王妃的建議,從僅剩的士兵中挑出數名精兵,以黑夜為掩護,潛入敵方陣營。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半路上,他們遇見受著重傷,卻仍背負著副帥逃回來的大王耶律酆,他們欣喜的立即掩護他們將大王給救回營地。
「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興奮的喊叫聲突然在已沉寂數日的營地響起。
科柴心聞聲,連忙和塔麗兒一塊兒奔出帳外,正好看見士兵們將耶律酆抬向這兒。她立即拉著塔麗兒讓開身,讓他們把耶律酆安置在暖炕上。
軍醫隨即進帳醫治,科柴心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震愕地看著滿身滿臉都是血漬的耶律酆。此時的他緊閉著雙眼,不再充滿威脅,可她居然會為他心痛。
「怎麼樣了軍醫?」千戶長立即上前問道。
「大王傷得太重,尤其對方的刀上都喂了毒,他又一路支撐著背副帥回來,嚴重損及內力呀!」軍醫搖頭道。
「你的意思是……」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幸好大王年輕體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毒排得太慢,醒不醒得過來就得看上天的垂憐了。」他搖搖頭,猛地一聲輕嘆,「最重要的是,得有人不眠不休的照顧大王,時時注意大王傷勢的變化。」
「由我來照顧他。」科柴心突然轉向軍醫,「請告訴我該怎麼做,我一定會傾盡全心的。」
「我也可以和王妃輪流。」塔麗兒也說。
「這……好吧!」他雖然清楚王妃本身病體才剛康復,這麼做太危險,但大王或許真的需要她。
就這樣,科柴心便守在耶律酆身側,喂藥、擦拭都不假手他人,她只想報答他照顧自己的恩情,如此她才能心無顧慮的離開。
兩天兩夜過去了,塔麗兒不禁為她的身子擔憂道︰「王妃,今晚由我來吧!您去休息,想想您已不眠不休兩天了。」
「不,妳去睡。」她端著湯藥,一口口小心翼翼地喂進他嘴里,自顧自地說︰「大王現在好多了,已經可以喝下喂的湯藥了。」
「可是您的身子骨會撐不下去呀!」
「我沒關系。」科柴心說什麼也不肯歇手,塔麗兒沒轍,只好退出營帳。
喂過湯藥之後,耶律酆依然沒有動靜,科柴心忍不住伸出手撫向他的臉龐……那張俊魅依舊,五官深邃的動人臉孔,「醒醒吧!所有的士兵都等著你發號施令,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說著說著,她不知道她竟落了淚,甚至是淚流滿腮……
餅了好久好久,她垂下腦袋,趴在床側,失望嘆息之際,竟突然听見他說︰「妳哭了?」
趴在床邊的科柴心震住了!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他扯開一抹笑望著她,那神情依舊憔悴,可笑容卻是如此迷人。
「你……你真的醒了!」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他。
「是不是懷疑自己怎麼沒有毒死我?」他揚起一道邪魅的笑弧,在滿身是傷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調侃她。
「是呀!我怎麼沒有毒死你,你死了該有多好。」她氣得發抖,順著他的意思說。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一點兒也沒錯。」他笑著又問︰「蕭副帥的情況怎麼樣了?」
「人家積德行善,情況比你好。」她癟著嘴,忍著心底的酸意故意這麼說。
「哦!那就好。」他扯開嘴角,跟著閉上眼後就再也沒有出聲了。
科柴心狠狠一愣,見他突然動也不動一下,心口驀然揪住。她站起身望著他好久,忍不住大聲喊道︰「耶律酆、耶律酆……你怎麼了?你不是醒了嗎?怎麼又沒了動靜?」
她俯身上前,握住他的手,「醒醒,你快醒呀!」
「我只是累得閉上眼躺會兒,妳太激動了吧?」耶律酆張開眼,異族的紫黑色眸子綻著一抹慵懶笑意。
「你……」她立即放開他的手。
「我真的沒想到妳也會關心我。」他困難地移動手臂,這次由他主動握住她顫抖的小手。
「我從來沒有關心過你。」她想抽回,可他卻緊緊握住,讓她不忍使勁兒。
「真的嗎?」撇嘴一笑,他似乎已不相信這倨傲女子說的話了,「可妳卻犧牲休息的時間照顧我。」
「我照顧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黎民蒼生。」科柴心回開眼,不敢與他那對迷人的眸光相對視。
「我現在只希望妳能為自己想一想,妳的身子……康復了嗎?」就算此時此刻,他掛念的還是她的病情。
科柴心不是鐵石心腸,他對自己的好她不是感受不到,就是因為他的好慢慢滲入她心底,讓她害怕……害怕自己會忘了向恩。
「快去歇息。」他的口吻沉斂,一點兒也听不出他正身受重傷。
科柴心望著他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打算離開,卻听見他倒抽口氣的聲音。
「你怎麼了?」她緊張地望著他。
「沒事。」雖說沒事,可他的臉色卻變了。
科柴心凝望著他好一會兒,又快步走向他,蹲在他面前,「我看看。」用力翻轉過他的身子,這才發現他背部的刀傷像是發炎般紅腫了起來。
她趕緊走到案前拿起軍醫留下的藥粉調成膏狀,敷在傷口上,又細心的為他包扎,「好些沒?」
耶律酆瞇起眸,眼底泛著流光,「我沒事了。」
科柴心聞言,這才松口氣,于是決定道︰「我留下陪你。」
「妳說什麼?」他很意外。
「要是我走了之後你翹辮子了,其它士兵肯定會以為是我下毒害死你的。」話雖這麼說,可她卻開始搬出羊毛皮墊打起地鋪。
「何不睡床上舒服些?」耶律酆的眼神似汪洋般地蓄滿濃情,看著她那可愛的動作。
「除非你要睡地上。」她睨了他一眼。
「可以。」說著,他居然打算起身。
柴心見了立即壓住他,「我只是隨口說說,誰要你真睡地上,再說,你傷勢嚴重,不能亂動。」
她那副像極師傅般說教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撇嘴輕笑,「原來女人煩起來竟是這麼的讓人受不了。」
「那你別理我就成了。」
說著,她便鑽進地上的羊毛墊上,又用裘皮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閉眼假寐。
本來她只是打算假睡不理他,可沒想到沒一會兒她竟真的睡著了。或許是照顧他整整兩天沒闔眼,如今累了倦了,又見他已清醒,心頭的重石落了地,這才能安心入睡。
耶律酆看著她緊抱著自己的小小身子,知道躺在地上是多麼寒冽。他使勁兒地撐起身軀,俯身將她抱進懷中輕放在床上,而後再度躺在她身側,望著她那張毫不設防的臉蛋。
「妳這小女人,一睡著就完全沒了戒心,真不怕我會像只大野狼將妳生吞了嗎?」他肆笑著,跟著摟緊她也慢慢閉上了眼。
好暖和啊!
科柴心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了,以往她都會在半夜被漠北的寒意給逼醒,可這一夜她居然無夢似的一直到天亮才清醒。
想挪動一子,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耳旁似乎還听見心跳的聲音……頓時,她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