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了……你說的對,我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我花錢到美容院換膚,還我一張可以誘拐朱德洋的面皮,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愛你呢?」淡淡一笑,臉上的表情卻充滿苦澀。
「我──」林慕奇的俊臉一皺。「可欣,我向你道歉,剛剛我說的只是氣話,你別放心上好嗎?」
「你從七年前就只會說氣話,氣我蓄意陷害你,氣我老愛跟著你,如今你又氣我什麼呢?如果我一直讓你討厭的話,你就放我走吧。」
李可欣緩緩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我該給你的已經全部給你了,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你真以為我是一個隨隨便便就抓女人上床,事後拍拍一走了之的男人?」林慕奇氣不過地說。
「你對別的女人或許不是這樣,但對我就不用惺惺作態了。」她僵著張臉,聲音同樣硬邦邦地從口中吐出。
看她那張無表情的面容,林慕奇的心又一次隱隱泛疼!
這感覺是過去七年來無時無刻不在他心間作怪的妖精,如今他終于知道這妖精就是她,是她一直纏繞在他心中。
不曾稍離……
「你錯了!」他這句話重重震住了她的心。
「你是什麼意思?」李可欣膽戰地問。
「我沒忘記……七年了,更沒忘記七年前曾發生過的事。從你消失的那天起,我就拚了命的找你,你知道嗎?」林慕奇也不想隱瞞了,她既然什麼都給了他,他為何還要為了一點面子將她推得更遠?
「你說什麼?」果不其然,她似乎並不相信。
「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誤解了你,但是……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向你道歉的機會,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臉沉下,用嘶啞的嗓音說著。
「不可能,我在你心底永遠都只是一個不起眼、讓你厭煩的女孩,我知道……我心里一直都非常明白,但那時我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沒辦法一天不看見你,我──」
「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可以不看見我?」他的眉頭緊緊一蹙,心頭漸漸發出酸澀的滋味。
李可欣看著他,搖搖頭。「現在我成熟了,知道一直懷抱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會讓自己更痛苦而已。」
她讓開身,指著大門。「開門吧。」
「你──」看著她決絕的態度,林慕奇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驚慌,忍不住急切想挽回她的沖動,緊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吻上她的唇。
她錯愕地對注他的眼,發現他瞳底泛著一抹凝窒般濃黑的沉重陰影,那代表著什麼?
「我說不出肉麻的話……你肯留下嗎?我會用心……愛你,我說的是真的。」林慕奇的雙臂緊摟住她,在她耳邊淺吐淡淡柔情。
李可欣閉上眼,心在顫抖,無論此刻他對她的愛是來自愧疚還是真情意,她都不該再挑剔了。
在從不敢有這種奢望開始,她對人生就不再帶有會變彩色的期待。
這樣的彩色會像彩虹一般瞬間消逸嗎?
一定會的,因為在她決定跟著朱德洋開始,她就沒有未來了。
「謝謝,我會永遠記住你這些話。」她輕輕推開他,又看了眼門把。「開門好不好?」
「你為什麼一定要回去?」他真不懂。
「朱德洋雖然已喪失性能力,可是對我很好,我……我不能說走就走呀,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她咬咬下唇,說著安撫他的話。
「好,我就給你幾天的時間,你快跟他做個了斷,要不然我就去朱家把你抓出來。」他可是說到做到。
「嗯。」她點點頭。
林慕奇這才拿出鑰匙為她打開門,李可欣緩步走了出去,在他炯利的注視下朝前走了幾步,又驀然回首……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不用馬上告訴我,可以好好思考過後再回答我。」她含著淚卻帶著笑問。
「好,你問。」他點點頭。
「如果……現在的我仍是滿臉痘子、膿皰,你還會吻我、要我、說……說愛我嗎?」定定地看著他,當她從他眼底看見片刻猶疑時,那含在眼眶的淚落下了。
「不用回答我,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丟下這句話後,李可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林慕奇怔忡在原地,看著她孤寂的背影愈走愈遠,他整顆心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捆綁住,已是難以喘息了。
懊死,為什麼他不能回答得爽快一點,為什麼他要遲疑、要猶豫?
老天……該不會他又重重傷害了她一回?
猛一拳捶在門框上,他竟然不覺得疼,因為心里的悔恨已遠遠超過上的疼痛了……
李可欣回到柯家時,熱鬧的壽宴已經結束,望著里頭還有微影閃動,她知道朱德洋一定在等著她。
她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
又要找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他相信她遣幾個小時的失蹤是有原因的。
雙手輕揉了下太陽穴,深吸了口氣後,李可欣鼓起勇氣走進去。
「德洋,我……我回來了。」她垂著腦袋,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
「你究竟是去哪兒了?不是去幫我倒水,怎麼跑得不見人影?」朱德洋眯起一雙眼,白花的濃眉一蹙。
「對不起……我……」該怎麼說呢?實在是有口難言。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朱德洋搖搖頭。
「你該知道,我一向都很信任你,因為你無論做什麼事都很細心、令我滿意,但是,今天你在大庭廣眾下就這麼不見了,不是存心要讓我出饃嗎?」
「我知道……」
「知道就快說啊!」他的拐杖重重點了下地面。
眼看事情是瞞不住了,倘若隨便編個理由,老謀深算的朱德洋肯定不會相信,與其欺瞞他,不如實話實說,當然……實話只有一部分了。
「是林慕奇硬把我帶走的。」她僵著聲調。
「什麼?」朱德洋抬起頭,眯起一雙老眼。
「他把我帶到外面的一間餐廳,問了我一堆問題。」她沒說他是將她帶往他的公司。
「他問了你什麼?」朱德洋極為激動地問。
「他問……問我為何跟著你,還說……還說希望我能听他的,將你的一些消息透露給他知道。」她表現得很坦然。
「那你說了?」
「德洋,你該知道我的個性,我怎麼可能告訴他呢?再說……我除了你是不會對其他男人好的。」她的心揪緊著,就怕會自亂陣腳。
「嗯,這點我倒相信你,你繼父就曾說過,你從不對其他男人示好,是個很奇特的女孩子。」
說起這個,朱德洋倒是不疑有他,自從她跟了他之後,他曾派人偷偷觀察、跟蹤她,發現她的男人緣頗佳,不少男人對她表現出追求之意,但她卻連正眼也不看對方一眼。
因此,他對她的忠心還真是無可挑剔。
可朱德洋卻不知道,她之所以拒絕所有異性的示好,是因為心里早已佔據著一個人。
這男人從很久以前就深鐫在她骨骸、心版上,是她這輩子永生難忘的愛人!
「如果你懷疑我,那我可以離開。」為了博得他的信任,她只好賭一賭,希望他別真的要她離開。
「我沒要你離開的意思。」朱德洋站了起來,突然心想︰可欣這麼美,林慕奇會放過她嗎?于是又問︰「你這一去那麼久,他……就只問你這些,沒對你──」
「德洋,你還是不信任我!沒關系,我可以去醫院作檢查。」她凜起了臉,表現出自己的不高興。
「我怎會要你去檢查呢,你別氣了。」他笑了,然後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