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這句忠告後,她便上樓去照顧丈夫去了。
盼凌抬頭吶吶地喊著︰「媽……」
可江子倩彷似沒听見一般,繼續朝前走,直到消失在樓梯口,盼凌這才猛然清醒,直往屋外奔去。
到了老爸經營的「奇亞」大飯店,她直接前往亞權的辦公室。
亞權正在辦公室上網,查著「紀天才」這個人的資料。
終于,他在一個新聞台查到他的部分資料──
紀天才乃二十幾前的黑道龍頭,殺人不眨眼,尤其是他看不慣的同道人。最後幾年不慎被底下小弟出賣,成為警方通緝對象,為復仇,他槍殺了許多背叛他的兄弟,成為台灣三大槍擊要犯之一。
由于其父是義大利人,紀天才天生就擁有一副英挺的五官,逃亡期間接濟他的以女子居多,其中一位曾為他產下一子,就此不見蹤影,直到紀天才被逮入獄,仍不肯說明托孤于誰……
看到這里,亞權忍不住閉上眼,沒想到他那偉大父親的過去竟是這般轟轟烈烈,讓他更無顏面對世人呀。
「哥!」
突然,他的辦公室被推開,沖進來的就是讓他最痛心也最割舍不下的盼凌。
「盼凌!」他眯起眸,看著因為急奔而氣喘吁吁的她。
「告訴我,為什麼要搬出去?你答應我不離開我的。」她痛心疾首地對著他大吼大叫著。
「你該長大了,盼凌。」他故作冷漠道。
「我……哥,你──」
「我想媽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是你哥,從現在起你就喊我亞權吧!」他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
「我昨天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盼凌沖上搶下他手上的東西,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表情。
「沒有。」
她說的全是對的,他不過是寄人籬下,可他是人,不是動物,更不是東西,恩情可以用其他方式回報,但不是作踐自己。
「一定有,我除了說出你的身世外還說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她緊握住他的手,話語中帶著鼻音。
「大小姐,你真的沒說什麼,我現在只是你底下的人,有事還請吩咐,若沒事的話就請回吧。」他奪回她搶去的資料,面無表情地往外走。
「楊……紀亞權,你別走。」盼凌含淚擋在他面前。「你……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我怎麼對你了?」
這時他才不得不承認,她不但是鬼靈精,更是個讓他疲于應付的小魔頭。
「從小到大,你從沒有拒絕過我的要求,為什麼你現在那麼無情?為什麼?」
她索性張開雙臂,擋在辦公室外的走道上,她相信他還是原來那個愛她的親親大哥,她相信他只是表面生氣,實際上是做不來傷她心的事。
「讓開。」他一張臉冷漠到令人害怕。
「我偏不。」
盼凌下巳一揚,既然他鐵了心,那她也跟他卯上了。
見她如此,亞權無奈地微微撇首,一雙半合的眸飄向她,良久才折回辦公室拿起電話。
「MISS張,請你把守衛叫上來,大小姐不舒服,送她下去──」
喀!
听他說到這里,她便受不了地沖上前奪下他手中的電話,重重往話座上一扔,發出一聲巨響,倒是讓彼端的MISS張嚇了一跳。
「你如果沒車子,我可以請守衛送你回去。」他俊美的外表吐出狠絕的話語。
然而他的內心卻痛苦地喊著︰凌凌,回去吧!別再戲弄我的心了,我自知不如你,這樣夠了吧?
「你別這樣子,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盼凌握緊拳頭,強忍滿月復怒潮。男人喜歡溫柔的女孩子,她要改脾氣,非改不可。
「我要開會,時間差不多了。」他看了下手表。
「開會!」她想了想。「好,我陪你去。」
「哦……大小姐要坐鎮?當然可以。」
她才是楊家有資格接掌事業的人,他不過是暫時代理,遲早得交回她手里呀!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對公司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是知道的。」
「所以,我現在正在當你的奴隸,等你哪天能獨當一面,我會完完全全奉還。」
在他看似不在意的眼瞳里閃過一抹傷痛,他著實不願傷她,可唯有如此才能挽救她和他。
「不管你是不是我哥,我一直愛你呀。」
她終于說出對他的感覺。「從好久好久……久到我似乎還沒有記憶以前,我腦子里就只有亞權兩個字,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還告訴全班,我不在乎你是我親大哥,我愛你的心是不會變的。」
盼凌忍不住地對他大聲疾呼。
他凝住神上疋定地看著她。「你也同樣告訴他們,我是你父母養大的,對于你的要求我不敢不答應;我不過是個槍擊犯之子,對于你的話就該奉為圭臬,是不是這樣?大小姐。」
亞權的嗓音冷如冰,听在她耳里就像一種凌遲。
盼凌一手捂住胸口,目光哀傷地望著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酒後一定胡言亂語了。」
「你並沒有胡言亂語,而是句句實言,對不起,我得去開會了。」他才往前跨出一步,又被她給攔住。
「我敢打賭,你不會走,你絕不會不理我的。」
盼凌將雙手大張,硬生生地擋在他面前,目光銳利地瞪著他。
亞權眸光一斂,溫柔的眼瞳射出寒光,渾身帶著股懾人氣勢。
下一秒,他伸手一揮、回身一閃,輕易的從她身邊越過,繼續朝前走。盼凌錯愕地回頭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口有著說不出的疼痛。
原以為他會不舍離開、永永遠遠承受她的驕縱,可現在……什麼都沒了,疼她、愛她的亞權不見了,他……終究還是推開了她。
不,她不會死心,更不該死心,今後只要她跟著他,他必然玩不出什麼花樣的。
如今的盼凌仍是這麼自負,完全不知道亞權要等的是她的成長、她的改變,而不是她的自以為是。
紀亞權從會議室走了出來,一路上與身旁的秘書討論著剛剛的開會內容,這一幕讓躲在外頭的盼凌看得全身發寒,心口也跟著沉了起來。
他怎麼可以和其他女人這麼親近?
他是她的呀!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呢?那個女人有什麼資格搶她心愛的男人!
她二話不說地沖上去,目光灼然地望著他們。
「大小姐!」張秘書當然認識她就是總裁的千金。
「你認得我,可我不認得你,你是誰?」盼凌口氣極差地瞪著張秘書。
張秘書一愣,有點傻眼地看著盼凌。「大小姐……我是副總裁秘書,叫張可人。」
「可人?!」盼凌雙手抱胸,嘴角一撇。「你哪兒可人了?」
「大小姐,你如果閑得發慌,可以回家使喚下人,請別在這里大聲嚷嚷。」亞權走出來,擋在張秘書面前。
「你為了她頂我?」盼凌凝出淚水。「以前,你都是站在我這邊教訓對方,曾幾何時變成你站在別的女人那邊教訓我?」
「盼凌,我沒有要教訓你的意思,全家人都寵你,因此養成你驕縱的個性。家人能容忍你,但不表示所有人都願意承受你的施壓。」亞權誰也沒有偏袒,只是說句公道話。
「是呀,家人可以容忍我,而你現在已不是我的家人了是嗎?」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撲向他猛捶著他的胸口。
「盼凌!」他用力攫住她的手,眯起眸喊道︰「是我過去寵壞你了。」
「才不是,是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她的心好煩呀,為什麼他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