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權走出房子後,在附近找了間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座,在那兒喝了杯咖啡、听了幾首悠揚的輕音樂。
最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起身離開,打算去接盼凌回家。
當他接近舞會會場,發現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對男女仍音姅猶未盡地在舞池內跳著慢舞。
而盼凌和小慧還在屋內一隅相對而坐,可不對勁兒的是,她們居然在喝酒!
這怎麼可以!
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可是……就在他走進門,轉過玄關時,卻听見盼凌醉言醉語地說︰「小慧……你不要打我哥的主意,告訴你……我們不是親兄妹。」
亞權定住步子,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跟她不是親兄妹?!
這小妮子到底在胡謅什麼?
「你騙人,誰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怕我倒追他才拿這話……呃……這話逼我退出。」
小慧打了個酒嗝。她的想法倒是和亞權不謀而合。
「我騙你干麼?這是我一年前親耳听見我爸媽說的。」盼凌咧嘴笑著,也同樣醉意醺然。「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我不信,你拿出證據呀!」小慧鼓起腮。
「證據……」盼凌眯起一雙醉眸。「你可以去問我爸媽。」
「我!」小慧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問他們?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誰敢登堂入室,大膽地問︰喂,你兒子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她又不是大傻瓜兼大白痴!
「那我就沒辦法了……呃──」盼凌也打了個酒嗝。
「哈……說穿了,你就是在唬我嘛,什麼不是親兄妹,我真要去問你爸,他鐵定把我趕出來。」看樣子小慧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站在牆後的亞權搖搖頭,心忖,這小妮子再這麼搞下去可是會讓人笑話的,還是早點兒帶她回去吧!
可才跨前一步,他便又听見盼凌說︰「對了,我知道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我……我大哥呀,他的生父是個殺人犯……」
「啥?殺……殺……」小慧瞪大眼。「追怎麼可能?」
「是真的,他生父不但是殺人犯,還是連續殺人的槍擊要犯。」盼凌一字字地說,蓄意要嚇跑小慧。
「你……你別嚇我。」小慧酒醒了大半。
盼凌卻嘻嘻笑了起來。「告訴你……你別對他心存妄想,我爸媽養他,還把公司交給他……他絕對不敢不要我,更不敢拒絕我……」
當盼凌這話吐出後,亞權的目光漸漸黯了下來,他的拳頭緊緊握住,指關節處已泛白!
她說的是真的嗎?他父親是個連續殺人的槍擊要犯……
老天,如果是真的,那他這些年憑什麼過如此優渥的生活?
往後退數步,他再也忍不住地轉身奔離舞會現場,直趨家中。
他要問個清楚,一定要問個一清二楚。
亞權一沖回家門,便直接來到楊克帆的書房,他知道父親不會那麼早睡,這時候應該還在書房里看一些公司資料。
他用力推門而入,楊克帆錯愕地看著他。「亞權,你怎麼了?」
在他印象中,亞權一向有禮貌,進門之前定會敲門,可今天……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爸,我有事要問您。」亞權走進房里。
這時,在隔壁花室澆花的江子倩听到聲響,也跟著走過來瞧瞧。「亞權,你們回來了?咦……盼凌呢?」
「媽,對不起,盼凌還在那里,等我問完問題,我會去接她。」亞權全身緊繃,看著喊了二十幾年的父母。
「你要問什麼就問吧。」楊克帆合上卷宗。
「我是不是你們的親生兒子?」
他定身在三尺之遙,銳利的眼直瞪著楊克帆那張陡然變色的臉。
「亞權,你怎麼這麼問,是听誰說的?」江子倩跟著緊張了。
他轉過身看著她。「媽……這麼說來這件事不是傳聞了?」
「胡說,什麼傳不傳聞,你本就是我們的兒子。」楊克帆重重拍了下桌面,頭一次對他發這麼大的火。
「我的親生父親是位殺人犯?」亞權接著又問。
此話一出,楊克帆夫妻臉上的表情變得更錯愕。
「你……你這孩子到底是打哪听來的?告訴我,爸爸要告那人造謠。」
「對,是謠言,別信它。」江子倩說著,可嗓音竟出現抖意。
她好怕,怕他會就此離開他們,因為她已從他臉上看見了慍怒。
「媽,你別騙我,從小你就教我要誠實。就如你說,一個人在說謊時臉色、眼神都會不一樣,而你的聲音已泄漏了一切。」亞權平靜地說。
這話引來他們一陣驚訝,最後楊克帆搖搖頭,輕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問了有什麼用?」
「對呀,我沒騙你,你問了也沒答案。」江子倩附和著。
「不說?好,那我自己去找答案。」
亞權才轉身,就听見楊克帆沙啞地說︰「他……他叫紀天才,你本姓紀。」
「克帆!」眼看丈夫承認了,江子倩緊抓住他的手。「你瘋了嗎?」
「你別吵,這事瞞不下去的,他遲早會知情的。」接著,他便把當時所發生的事全盤托出。「是他救了你母親,絕非十惡不赦的壞人。」
可亞權哪听得進這些話,他不停搖頭。「我姓紀……叫紀亞權對不對?」
「亞權,我不準你換回本姓。」楊克帆吼道。
「我既是殺人犯的兒子,就該認命。謝謝您和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我……我定會找機會報答你們。」他緊閉上眼。「爸,我要改回本姓,成全我吧。」
他不要讓別人說他是攀龍附鳳,更不要讓旁人笑他是乞丐套龍袍,尤其……尤其他不要讓盼凌認為他霸佔了楊家的家業,既然他是罪犯之子,就回到最初吧。
「亞權,你這是什麼意思?」江子倩啞著嗓。
「媽,我……我這就搬出去,再說我已畢業,自己能找工作,該回報你們的我一定不會忘記。」
他才要轉身離開卻被楊克帆喊住。「等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後我就不去公司了,對不起爸。」他深吸口氣。
「你、你……你不去公司,要把公司還給我嗎?那今後我能交給誰?」楊克帆撫著胸激動地說。
「凌凌終會長大,她可以接手。」亞權可不想奪權。
「你……你真以為我那麼自私?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我一直拿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你和凌凌誰有本事掌管我的事業我心里有數,我並不是個自私的人。」他一激動,心口劇烈疼痛,整個人彎下了腰。
「爸──」
「克帆──」
母子二人立刻上前攙扶他。「怎麼了?」
「我心痛啊。」楊克帆撫著胸看著亞權。「爸答應讓你認祖歸宗,再……再怎麼說紀天才都是我們的恩人,讓你姓紀是理所當然,可是──」
「爸,您別說話,我送您去醫院。」亞權擔憂地說。
「不,你先答應我,別丟下飯店不管。」
楊克帆急急握住他的手,這麼緊急的時刻亞權還能堅持什麼呢?
「好,我答應您,爸,快去醫院吧。」
于是亞權便和母親一塊兒將楊克帆送往醫院。
直到醫生親口告訴他︰楊克帆是一時憂急攻心,並無大礙,他這才放下心,並在江子倩的催促下前往小慧家中接回盼凌。
「凌凌、凌凌,你醒醒。」
亞權到了那兒,沒想到盼凌竟然已醉得不省人事,和一些手帕交醉倒在沙發上,幾個愛跳舞的依舊在舞池跳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