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少,她不是丫鬟,而是……」張源望著他。「您的女人。」
「什麼?」齊勁一震。
「您之所以會受傷都是因為她,而她之所以傷心也是為了您,為什麼你們要相互折磨呢?」就連小賜也忍下住開口。
「小賜,你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齊勁突然沖向他,抓住他的雙肩。
小賜于是將瑩兒和齊勁認識的經過,鉅細靡遺說了出來。「你們相互替對方挨箭,但您卻因此忘了她。」
「天!瑩兒……我忘了她?」齊勁難以置信地抓著腦袋。「既是如此,我為什麼會忘了她……對了!剛剛張源說我自從中箭受傷後,藥石罔效,就連宋昱也
束手無策,既是如此,我又怎會好了?」齊勁劍眉一挑。
「是瑩兒姑娘刨肉救您的。」
「刨肉?!」齊勁大驚。
「她不知從哪兒听來一種傳聞,說是父母病重時,子女若刨肉治病祈望能感動天地。而她卻為您這麼做,一刀一刀劃下自己的大腿肉,那份勇氣連我看了都動容不已。」張源啞聲說著。
「刨肉治病……」他想起來了,原來她大腿那駭人的疤痕竟是刨肉所致!
而他卻告訴她,他記憶中最深的女人是他的小表妹——老天,她八成是誤會了,所以才會傷心離去!
「我去找她!」他急著想走。
「等等十三少,您記起來了是嗎?」張源擋住他的去路。
「沒有,但我可以先把她追回來。」齊勁如今什麼都不想,一心只想將她找回來。
「那是沒用的。」張源這句話喚住他的腳步。氣到頭來她一樣會心碎,一樣會離開您。」
「那我該怎麼做?」齊勁的心也亂了。
「記起過往,這是唯一的方法。」張源語重心長地道。
他這話說得簡單,可老天會幫他嗎?
齊勁仰頭望向天際,希望上蒼能助他一臂之力。
回到自己的寢房,齊勁緊抱著腦袋,開始思前想後,可愈想他腦袋愈疼,半晌過後依舊一片空白。
為此,齊勁的脾氣變得暴躁︰心情異常低落。
這幾日,大伙都不敢面對他,就怕招來一頓怒罵,就連張源與小賜也都盡可能與他保持距離,省得被他陡發的火焰給噴著。
今天,齊勁再也忍不住了!
他告訴自己,如果過了今天他依舊記不起任何事,明天一早便前住漠北將她帶回來再說。
就在他泄氣地坐在床畔時,突然瞧見床頭的矮櫃上放了一支珠簪和一罐指甲漿,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房里怎會有這種東西?莫非是瑩兒所有!
他立刻將它們握在手中,瞬間腦海里競竄過一絲景象,令他地一窒,
是瑩兒……她拿著這只珠簪贈給他的畫面……可為何他身著女裝呢?
對了,張源曾說過他們是因為這樣才接近認識的,那麼在文府她原來的房間內必然藏著許多屬于他們的記憶了!
想著,他不顏一切地沖了出去,來到文府後,才發現自從文擇被撤爵之後,文府早已人去樓空,幾乎成了半個廢噓。
走了進去,看著里頭的一景一物,他赫然想起部分記憶——
有文濟垂涎他美貌的痴迷樣,更有瑩兒護著他的模糊畫面。
憑著直覺,他走進其中一間閨房,才旋身便瞧見櫃上那座「金弓」。
他忍不住搖頭笑了,當初他不就是為了它才潛進文府,繼而遇上她,又為了接近她,他不惜男扮女裝,兩人還同床共枕……
隨著一絲印象勾勒出另外一絲印象……他竟全盤想了起來!
她的好、她的溫柔、她的固執、她的深情——天,他完完全全記起來了!
為了躲避密洛派的追殺,他們寧可為對方死,但求保全對方的性命,這些記憶全數回到他腦中,再也忘不了了!
「瑩兒,原諒我,我這就去找你,你等著我——一齊勁大聲對著穹蒼嘶吼著。「老天……你就再成全我一次吧。」
回到漠北田家的瑩兒一直都郁郁寡歡,她的丫鬟美侖忍不住上前問道︰「小姐,你能回來我們都很高興,可您似乎一點兒也不開心。」
「怎麼會呢?我昨兒個才和娘拿毛皮去市集交易,我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的,玩得忒開心的。」她強顏歡笑著。
「您以為我看不出來,那些全是您裝出來的。」美侖雖大半年沒跟瑩兒在一塊兒,可?清楚模透她的心思。
瑩兒仰起頭,望著她那粗魁的身材,齊勁男扮女裝的模樣頓時浮現她腦海,讓她的心口涌上一層濃得化下開的思念。
「齊勁……」她下意識地喃喃輕喚著。
「他是誰?」美侖耳尖的听見了、
「他!」瑩兒搖搖頭,說了又有什麼用?
「唉……不說沒關系,可您總不能老是郁郁寡歡、不吃不喝的。」美侖忍不住又說,
「我哪有不吃不喝?昨兒個晚膳我和娘一塊兒用,我不是吃得滿多的?」瑩兒就是不肯承認。
「還說呢?那也是做給老夫人看的,事後您回到房里不是鬧胃疼,然後全嘔出來了?」
「是……是嗎?我忘了,」瑩兒將眼神調往遠處。
「我瞧您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肯定沒一樣是記得的。」美侖輕嘆了聲,隨即道︰「這麼吧,我替您端一些清淡的小菜過來,您多少吃一點、」
「不用了。」
「這怎麼可以?您非得吃不可。」離開亭子後,美侖便往廚房走去,可在半路上竟被一個絕俊的男人堵住去路!
「你是?」美侖疑惑地望著他。「你是府中的客人?」
他沒回答她,只是眯著眸直望著她。「真像……」
真像男扮女裝時的他呀!看來她定是當初瑩兒口中所說的丫鬟了。
「像什麼?」美侖愣住。
「沒什麼。」他笑著搖搖頭,「對了姑娘,請問瑩兒在哪兒?」
「你找我們家小姐做什麼?」美侖提防地問。
「不為什麼,只為讓她—解相思。」他話中有話。
「解相思!」美侖皺起眉頭。「喂,你這人說話怎麼那麼輕浮呀?說,你到底是誰,否則我要喊人了。」
「在下齊勁。」他笑說。
齊……勁……剛剛小姐喃喃念著的不就是這個名字嗎?
美侖赫然張大眸。「你再說—次!」
「敝人姓齊,單字一個勁。」見這丫鬟防他跟防偷兒似的,他只好再說一遍,
只不過……他還真是個不速之客,剛剛門房說什麼都不肯放他進來,他沒轍之下便攀牆了。唉……堂堂十三少攀牆,可千萬別傳到江南去呀,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粗壯的丫鬟竟笑了出來。「我知道您是誰了,您知道嗎?我們家小姐想您想得茶飯不思、睡也睡不著,您肯幫我端膳食過去拾她用嗎?」
听她這麼說,齊勁心頭一疼,隨即道︰「當然好!」
「那您跟我過來。」美侖笑著轉身步向廚房,齊勁雖迫不及待地想兒瑩兒,可也得勸她吃東西呀!
此時瑩兒仍坐在亭內,雙眼無神地望著花圓內生氣盎然的花兒,就下明白為何它們總是開得這般美好,而她卻憔悴下已?
突然,一個美麗的瓷盤遞到桌上,上頭還有各色精致小點。
雖然可口,但她當真沒食欲呀。
「美侖,端下去,我真吃不下。」在她別開臉的同時,居然听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也沒吃,咱們—塊兒用怎麼樣?」
瑩兒愣了下,連忙抬頭望著他,「你……你……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他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