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衛亞漢手撫著受傷的右肩胛,鮮紅的血液從指縫中不停流出,但他仍強持鎮定,忍著疼痛拖著顛簸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前。
他告訴自己不能倒下,絕不能在這時候倒下,如果此刻一倒下,他就再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了。所以,他必須要撐,撐到安全的地方……撐到有人救他才成。
索性這周遭是整片山谷,是最佳的藏匿處,如果他運氣好躲得過去,定要讓那些耍奸使詐的「女幽人」給一個個宰了!
用力壓著傷口,他緊閉上眼深吐了一口氣,再次邁步前進,可偏偏山路崎嶇難行,他的腦子己暈眩,眼前昏花一片,他知道自己就快撐不下去了……
抬起臉,他望著頭頂上閃耀刺眼的陽光,那麼炎熱、那麼熾烈,直照著他頭暈目眩。
懊死的女幽人!懊死的羅克!只要他衛亞漢活著的一天,一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剉骨揚灰!
「呃——」怹深抽了一口氣,因為一時激憤使得傷勢愈加惡化!
不知他的士兵如何了?相信他「黑閰國」的人絕不會是孬種才是,總有一天他們會振作起來。
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就快不行了!
天呀!如果我衛亞漢命不該絕,就讓我活下去吧!我一定得活下去呀!
努力又走了一段路,他發現陽光不再刺眼,心想或許已是傍晚時分了。
腦子暈沉、視線不清,衛亞漢于是趕緊找了處隱密的洞穴坐下,祈求上蒼能給他一點兒時間,讓他能夠渡過這次的危機。
他開始運氣,盡量拖延自己的生命力,無奈他的氣息愈來愈弱,吸到口的空氣也愈來愈稀薄,就連瞳仁間所反射的光影也變得微弱……
他不能死……絕不能死!
老天!我這條命就暫時跟你賭上,但我一定會向你索回……你等著吧!
第一章
雲彩兒手提竹籃緩緩步行在山間小路上,一路上,他極其專心地注視著路邊各式叢生的野草,因為她是要采擷可養生延壽的聖品「青聖子」。
爹爹近來身子骨不太好,所以想了好久,就「青聖子」可以幫爹爹保養身子,她希望采回去後能得到爹爹的夸獎,那就表示她的用藥是對的了。
于是,當她采了滿滿一藍「青聖子」正準備返家時,卻赫然發現經常走的山路上居然染滿了血跡!
她登時嚇住了,下意識往後直退著,直到背脊踫上大樹,這才冷靜下來。
天……該不會是他們白碧山發生什麼事了吧?或是闖入了盜匪,才會出現這種血腥的現象?
再向前走了幾步,她才發現血跡還帶著股腥味,可見愛了傷的人一定還在不遠處……
基于行醫者的心態,他只想救這個人,于是她一手撫著胸坎,緩緩依著血跡向前走去。
丙真,就在一處隱密洞穴口,她發現了一名已昏厥的男子!
彩兒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大膽地朝他走去,索性現在天色還沒全暗,她尚能瞧清楚他的傷勢與長相……
望著他的長相,彩兒怔住了,她傻愣愣地看著男人英俊無儔的絕美容貌!
天!若非他一身魁梧、高大挺拔的身軀,否則光瞧他那張臉……還真以為是貂蟬再世呢!
彩兒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就只有「美」!
真美……望著、望著,她差點兒忘了要為他療傷,直到他的眉頭在昏睡中緊蹙了下,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她趕緊檢視他的傷口,進而發現他的傷勢不輕,全身有好幾處刀傷,尤其以肩胛骨的砍傷最為嚴重!
皮開肉綻、淺露白骨,這麼深的傷口,想必非常疼了。沒想到這男人居然能拖這麼長的一段路來這兒藏匿,還真是難為他了。
彩兒明白,白碧山右側乃是女幽族,左側則是黑閻國,兩者互不相讓,甚至經常發生戰役爭斗,但兩方卻從來沒有越界白碧山,那這回他又是怎麼會突然跑來這里呢?
再看看這男人的衣裳,上刺繡著大鷹標記,听山下的人說,這就是「黑閻國」的國徽,莫非此人是黑閻國的將領?
唉!不管了,當務之急還是先為他療傷要緊,可是,她身邊並沒有止血的藥草啊!看看藍子?僅有的青聖子,她不禁緊鎖眉頭,決定趁早再到深山走一趟,采一些能止血的血艾。
于是,她又提著竹藍匆匆地走開,看著瞬暗的天色,她心想,此刻若往深山還真是不智,但為了救那人一命,不去又不行啊!
既要救人,她便不能半途而廢!爹爹也經常告訴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尤其是行醫者更應該抱持著慈悲之心,既是如此,她更不應該退縮了。
于是,彩兒加快腳步直往深山走去,由于天色已暗,她未帶油燈出來,以至于只能以觸模的方式找著心目中的血艾,也因此她老是被芒草所傷,將她細致的皮膚割出一條條的血痕!
她強忍著疼痛,繼續采集足夠的血艾,而後快步地趕回山洞。
當她將陌生男人的傷口全部包裹好之後,正好見他微張開眸子,一雙深邃幽瞳直注視著她。
「我……」他撫住傷口,急著要起身。
彩兒見狀,連忙阻止他,「你別亂動!你的傷勢還很嚴重,得好好靜養才行。」
她溫柔的掌心輕撫在他的手臂上,讓衛亞漢感到一絲絲柔蜜,而當雙目漸漸適應了黑暗,他也瞧出了眼前女子的容貌。
她的五官亮眼,模樣可人,還帶著縴細的美感,雖然光影黯淡,他瞧得不是挺清楚,但他確信她是個美人胚子。
「我發現你受了傷,所以特地到山里采了些藥草非常幫你包裹傷口,這藥草非常有效,相信只需要數日你就會覺得輕松許多。」
「姑娘且慢!」他急急地喊住她。
「公子還有事嗎?」彩兒回頭,關切地問道。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衛亞漢那雙邪魅深邃的眼微微一眯,目光月兌離不了她那張絕美的容顏。
「小女子姓雲名喚彩兒,公子可以直接叫我彩兒就行了。實在很抱歉,由于我爹還在家里等我,我不能再久待了。」他無奈地回以一笑,隨即又說︰「不過,你放心,我明兒個一定會來看你。」
可是,她才剛踏出一步,便听見身後衛亞漢急切的喘息聲,她心頭一驚,連忙回身朝他奔了過去,「公子,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我……我傷口疼……疼到不行了。」衛亞漢蹙著眉喊道,然而眼底卻掠過一抹邪佞,勾著笑意的唇角也隱匿在他喊痛的容顏下。
「怎麼會這樣呢?這藥草敷下應該就不會疼了,是不是你還有別的傷口我沒發現呢?」
她就著洞外的一絲月光四處察看,可就在這剎那間,衛亞漢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抬起臉,以一張過分邪魅,美得有些罪過的臉龐望著她。
彩兒暗吃一驚,薦然張大了眸子,「公子!」
「姑娘,在下是真的很疼,疼得好無安全感,你別走好嗎?可否留下來陪著我呢?倘若我暈死在這兒,姑娘你又于心何忍?」說著,他竟握著她的手指向她的心窩。
「你……」彩兒眉頭一蹙,往後一退。
「哎呀!真的好疼啊!」
他露出一副吃疼又依賴的模樣,那痛楚的表情、泌出額際的汗珠,都讓彩兒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留下。
「公子,我想傷口應該不會再疼了,你忍忍吧!由于天色太暗,我無法審視傷口,也只能夠明天再瞧瞧了。」
她的溫言軟語直襲向衛亞漢胸臆,尤其是在他極端無助的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讓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