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花芸僵住了身子,但她仍帶著笑扶起阿梅,「他就愛開玩笑,別理他,我請林管家帶你去見你丈夫。」
「謝謝你。」阿梅奇怪地看了連凱一眼,這才與林管家往後頭走去。
直到她離開,花芸才忍不住地走到連凱面前,「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非得讓我難堪不可?」
「我以為我說到你的心坎里,你會很開心才是。」連凱揚起一絲激狂的笑容,「別裝了,花芸,再裝就不像了。」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深抽了口氣,「他已有妻子,我怎麼可能有這種念頭?」
「這麼說……倘若他尚未娶妻,你就會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自動送上身子了?」他說著極度偏激的話。
花芸深吸了口氣,「我想我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了,事實可以證明一切。」
「那我拭目以待。」
輕扯了一抹鄙夷的笑容,連凱就這麼步出大廳。遠遠地就听他向下人吆喝著,「今天晚膳替我送到後院,沒事別來煩我。」
這些話實在刺耳,但花芸也只能勸自己別放心上,畢竟春雪兒這號人物並不是她現在才知道的呀!
雖然這麼想,可心底為何還會有酸楚的感覺呢?
揮去沾在睫上的淚,她還是去客房看看季公子的傷吧!
第七章
走出客房的門,花芸輕輕地將門掩上。
想著方才她在為季公子上藥時,他與阿梅之間那鶼鰈情深的模樣,對于他們,她也只有祝福了。
盡避他極可能是她的季哥哥,可他既已有了妻室她又怎能自私地前去相認?再說,他也不見得認得她,就像剛剛,他不也一直禮貌性地喊著她花姑娘嗎?
而且,說穿了,她心底有了連凱,再也放不下第二個男人,他不認得她也好。
可是,自從那天起,連凱便住進後苑。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蓄意避開她,但她心里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落……
就這麼的,她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後苑門外。
一思及那日春雪兒的咄咄逼人,她便無法再舉步前進,強迫自己收斂住一顆想他的心,轉身想往回走。
「站住!」
不知何時,連凱居然出現在她身後,以一股冷然的嗓音喊住了她。
花芸愣了下,隨即轉過頭,雙眼閃著興奮,「你……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再見到我了呢……」
她眉眼間的笑意連凱並非看不出來,只不過,只要那個季孟赫待在府里一天,他便無法冷靜地看待這件事。
包奇怪的是,對于花芸,他有的應該只是征服的,可為何當他目睹她對那個姓季的男人殷殷關切時,便會不由自主地火冒三丈,心頭還有一股陌生的酸澀?
尤其這幾天來,他雖然日夜待在春雪兒身邊,可無論何時眼前都會浮現她的身影,甚至在睡夢中,也會夢見她和季孟赫一塊兒離開了!
但那天他對她說了狠話,話既已說出,要收回已非易事,要他開口向她道歉,說正格的,他辦不到!
因此,他只好在自己折磨自己的情況下度日,成天窩在後苑喝酒,連布行也管不了。
但又有誰知道,借酒消愁還當真是愁更愁呢!
有時,他會捫心自問,為什麼在得知極可能會失去她之後,心情會有這麼奇怪的轉變?以往的灑月兌到哪里去了?
「為什麼要見我?我又不是你的季哥哥。」他冷哼一聲,「再說,上回你被春雪兒奚落得還不夠嗎?現在居然又跑來她的地盤,到時被罵得體無完膚,可別說我沒勸你。」
連凱隱斂著心事,過去的嘻笑表情已不復見,留下的只是肅穆深沉,和滿心解釋不清的寂寥。
「我現在是在門外,可沒踏進她的地方,就算她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她。」
花芸在人間與精怪的世界里往返了多年,什麼樣的人或妖沒見過?怎麼會怕一個春雪兒呢?
「算了,我看你還是快說正事吧!別以為光說想我,或給我灌灌迷湯,我就會原諒你。」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來這兒的目的當真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好久沒見著你,心里掛念你,所以才在不知不覺地走來這兒瞧瞧。」
花芸眼神深幽地望著他,希望不再從他眼底看見嘲弄和鄙夷,但她還是失望了。
「我可是過得好得不得了,不需要你虛情假意的關懷,你還是把這份心拿去給那位季公子吧!」他背轉過身。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季公子出現以後,你整個人就改變了?我不過是救了一個人而已,你何必老生我的氣呢?」
他可知道他的每一句譏諷,都像割在她肌膚上的殘酷的劍痕,痛得她渾身發麻。
他卻別開眼,不再說話。
「連凱,」花芸深嘆口氣,「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看見我就會激起你說出不合身份的調侃嗎?既然這樣,那我不會再來了。」
她正欲轉身,卻听見春雪兒譏冷的諷笑,「哼!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賤丫頭。」
花芸立即回眸,瞪著春雪兒高傲的臉,「請你說話客氣點,難道你這麼諷刺別人,自己就會覺得很快樂?」
「挖苦別人的感覺我是不知道,但挖苦你我卻覺得特別高興、特別興奮。」
春雪兒走向連凱,雙手摟緊他的肩,將腦袋輕輕擱在他的心窩,兩人親密的關系已超出了花芸能接受的程度。
花芸想漠視這種逐漸侵蝕心頭的疼,但眼楮的酸澀卻愈來愈嚴重,為避免淚水在他們面前淌落,她只想快快逃離!
腳步才剛跨出去,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便突然傳來。她趕緊捂住鼻子,震驚地問︰「那是什麼?」
連凱挑眉一聞,才道︰「哦!可能是花匠正在後花園里噴灑除草劑吧!」
听他這麼說,花芸的腦子已愈來愈沉重,吸進鼻子的居然是會要她命的毒物!
不,她不能再留在這兒,這回她真的要走了!
「哼!這女人還真是沒用,才說她幾句就受不了,你有沒有瞧見她剛剛那副樣子,好像快死了呢!」
春雪兒忽而掩嘴大笑,可連凱壓根沒將她的話听進耳里,因為他已感受到花芸方才的不正常了。
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那麼蒼白?就是就算是听了春雪兒這些話也不至于這樣啊!
難道……她對那些除草劑的味道適應不過來?
他是不是該過去看看她?可過去一瞧,不就擺明了自己的心態嗎?
兩種念頭在心底僵持不下,搞得他神經緊繃,好像張滿了弓弦,就快要崩斷了似的。
偏偏他身旁的春雪兒又嘲謔地揚起秀眉,譏刺地說︰「那種女人就會裝模作樣,瞧她剛剛逃開的樣子還真像西施捧心呢!真是惡心極了。」
她可是對花芸有著非常深的敵意,自從知道前些日子連凱游江沒帶她去,反而帶著花芸。她便一肚子不舒服,為此事還跟連凱大吵一架呢!
還好連凱告訴她,帶那女人去只是為了滿足宛兒,這才讓她放寬心。
「你說夠了沒?嘴巴就非得這麼毒辣嗎?當初收你進府是因為看你乖巧伶俐,也頗能善解心意,可現在你獨霸欲這麼強,只會讓人反感!」
他的心情已經夠亂了,耳邊還要听她這種尖銳的言語,更是惹得他火氣上揚。
春雪兒愣了下,望向他那閃著點點火光的幽黯雙眸,這才試問︰「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跟我生什麼氣?難道你喜歡那個賤女人?好啊!那你去找她,別來找我了。」她猛地哭了出來。
依她的經驗,每每只要使出這招便屢試不爽,連凱接著定會摟住她,軟語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