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死了,你就得以升天了是不是?」他閉上眼,呼吸微喘。
就算他真的撐不住,也不會開口告訴她,就讓她在這種生與死的煎熬中陪他一塊兒掙扎吧!
「不,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寧苑光听他這麼說,心底就一陣難過。她就是不能忍受他就這麼離開她了。
「省省吧!」他撇起嘴,冷冷地嗤笑,他才不想她貓哭耗子假慈悲。
「格格,您就別再說了,再說他也不領情呀!」小倩不忍格格受此侮辱,可也能夠體諒韓少臣家破人亡的痛苦,依現在的情況來看,大家最好都別說話,讓彼此靜一靜比較好。
「可是……你看他大腿處直淌血。」寧苑聲音輕顫,「求求你為自己止止血好嗎?不要再任自己這樣下去,否則我若逃了,你該找誰報仇?」
她感覺得出來,韓少臣有放棄性命、不願苟活的念頭,所以她要激他,讓他的求生意識重返心底。
「你……」他眼神一緊,渾身散發出一股憤恨,無奈卻力不從心。
「別那麼消沉好不好?如果我獲救,一定稟明我阿瑪將你們韓家莊全部燒光,就連你爹的尸首也不例外。」
寧苑當然是不會這麼做,可她相信這句話定能正中他的要害。
為了打倒她,他定會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好,我就活著,讓你親眼瞧瞧我怎麼一刀刀剛了你阿瑪身上的肉,血洗我爹的靈魂!」韓少臣霍然坐直身,抽出沾滿血的衣帶捆扎住自己受傷的大腿。
餅了不久,蕭焰也回來了。他拿出手中剛摘口的草藥,搗成泥後敷在韓少臣的傷口上,再拿出買來的干淨布條重新為他捆綁好。
「蕭焰,外面的情況如何?」韓少臣臉色蒼白地詢問。
「外面……還算好。」蕭焰眉頭輕攏,隨即改口。
韓少臣雖受了重傷,但觀察力並未減退,他抓住蕭焰的胳臂,眉心高高攢起,「說實話。」
向來直言直語的蕭焰也變成這樣,韓少臣怎會意會不出這其中必有難言之隱呢。
「這——」蕭焰支支吾吾了半晌,不知該如何說起。
「好,你不說,我自己出去看。」
韓少臣作勢要起身,卻被蕭焰阻止了,「少爺別動,你的傷根本不容許你再亂動了。」
「那你老實告訴我。」他用力抓著蕭焰的胳臂。
「是這樣的,我本想回韓家莊乘機將老爺的尸首救出來,可沒想到……那個喬爾泰竟然喪心病狂到這樣的程度!」
「他怎麼了?」韓少臣眸子一眯。
「他居然命人一把火燒了我們整座莊園,所以……我來不及搬出老爺的尸首。」說到這兒,蕭焰忍不住用力捶了下床面。
「你說韓家莊已被一把火燒了?」韓少臣咬牙切齒地問。
蕭焰重重地點點頭。
「該死——」韓少臣的眸子猛然射向被捆在角落、同樣震驚不已的寧苑,「好個女人,果真如你所料,你爹居然對我們下這種毒手!」
「不……這只是我瞎說的……」寧苑嚇得直往後挪,差點兒吵醒已睡著的小倩。
「胡說的?」他霍然狂笑出聲,淚水仍懸在眼角,「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兩人同樣的心狠手辣呀!」
「少爺,您千萬別激動,注意傷口啊!」蕭焰深怕他一亂動,將傷口又扯裂了。
蕭焰的話果真震住了韓少臣。他止住笑,厲眸望著寧苑,「對,我不能再這麼殘害自己,一定得留著一條命報仇才是。」
「對,我們要報仇。」蕭焰說道︰「我們不能一直住在這里,這地方雖隱密,可人煙稀少,若有人走動很容易被發現,屬下已經找到一處可容身的地方,不過咱們得喬裝一下。」
「那是什麼地方?」
「屬下發現一座廟字後面有兩間堆雜物的木屋,我告訴方丈咱們有兩對夫妻,原住在北方郊區,可因為面臨戰爭已是窮途末路無處棲身,希望能借住一陣子。」蕭焰緩緩說道。
「方丈答應了?」
「沒錯。」
「好,我們變換一下裝扮,這就動身。」韓少臣坐直身子,火辣的眼轉投注在寧苑臉上,「你听好,最好給我乖一些,否則我定會要了你的命,以償我爹在天之靈。」
寧苑別開眼,忍著心內的疼痛,緩緩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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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喬福晉一听聞丈夫的所作作為,怔愣得全身僵硬,渾身充斥著無比的窒悶感。
東郊韓家莊……那不是韓魯的住處嗎?當時她偷溜出府邸,就在那兒與韓魯做了近一年的夫妻,這事她從沒對人提過,就連喬爾泰事後死纏活纏地追問她那段期間的落腳處,她依舊是守口如瓶,不願連累韓魯。
她萬萬沒想到,事隔二十多年,韓家莊依然躲不過喬爾泰的毒手!
臣兒啊!你實在不該將寧苑帶走,這不但害慘了你,也害慘了寧苑,當初娘之所以堅持不去見你爹,就是怕今日這種悲慘的事情發生呀!
「哈……真是大快人心,我一把火,就把那個該死的韓家莊給燒個精光。」一回府邸,喬爾泰便揚高嗓音,開心不已地說著。
而正坐在廳內的喬福晉只是冷眼看著他那副猖獗的臉孔,「是啊!你是大快人心,可寧苑呢?她還在對方手上,難道就不怕她遇害?」
「對方要是敢這麼做,我一定將他給大卸八塊、五馬分尸!」喬爾泰狂肆地說。
「我已不知該怎麼說你了,你為何不以德報怨,或許對方會因為你的慈悲心腸放了寧苑呀!」
向佛多年,她從不求自己的好,只希望能加注給喬爾泰一些慈悲心,可這一些似乎都沒用啊!
「哈!熬人之仁。」喬爾泰猛一甩袖,怒瞪著她,眸底淨是嗤笑之意,「你愈是軟弱,對方愈不將你當回事。」
「好,你就等著瞧吧!到時候你定會後悔莫及。」喬福晉搖頭輕嘆,「希望這些後果別讓寧苑為你承受才好。」
「你放心,那個家伙如果敢動我女兒一根寒毛,我連他家祖墳都給挖了!」喬爾泰仍是那自大霸道的態度。
喬福晉想說話,卻又住了口,反正只是多費唇舌罷了。
寧苑呀寧苑,你現在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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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韓少臣一行四人來到小屋後,寧苑便與韓少臣同睡一間房,而蕭焰則與小倩住在另一間。
白日寧苑得與小倩負責清掃廟宇後方的環境,而韓少臣與蕭焰則幫忙廟內和尚上山砍柴打水,就此也平平穩穩地過了好一陣子。
只是……他對她不苟言笑、不再溫柔,成天以一張冷肅面孔面對她。從未做過粗活的她也因為這里的打掃工作,而磨破了一雙玉手,甚至長出幾個薄繭。
「唔……好燙!」因一時失神,菜湯撒了都不知道,就這樣濺上寧苑的手,等會兒肯定又會生出幾個水泡。
但她不敢稍做停頓,因為韓少臣剛砍柴下山,就在外面等著吃飯。通常煮飯的工作小倩會搶著做,可今天她被蕭焰給喊了去,不知得幫忙做啥,她只好一個人在廚房里隨便弄了。
好不容易煎了幾個蛋,終于大功告成。寧苑趕緊將蛋端了出去,卻見韓少臣只顧著喝酒,看見上桌的萊色時,更是蹙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