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就仿若是見著許久不見的親人般,是這麼樣的熟悉。然而,她對他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啊!
「你不配知道他是誰,快跟我走!」韓少臣自知不能在這兒耽誤太久時間,否則對他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你千萬別過來!如果你不說清楚那我就放聲大叫,即便是讓你殺了,我也不會跟你走。」喬福晉的口氣冷硬,刻意在自己的膽怯外披上一層冷硬的表情。
「你……你當真不走?」韓少臣怒眉飛揚,惡狠狠地盯著她。
「對,不說清楚我就不走。」
丙真是母子,就連憤怒起來的模樣也如出一轍。
見他不說話,喬福晉便說︰「我不跟你多話,來人——」
猛地,韓少臣一個箭步靠近她,捂住她的嘴,覆在她耳畔說︰「你記得韓魯吧?」
喬福晉驀然瞠圓了眼,渾身定在原地,仿若失了呼吸一般,完全沒了反應。
「是韓魯!听見了沒?就是他要見你,你究竟是去不去?」韓少臣眯起一雙厲眸,鉗住她身子的手也驀然加重,可喬福晉早已忘了疼,只一徑地潸潸落淚。
「別哭了一哭就表示你對他還有感情,那就快走吧!」韓少臣緊鉗住喬福晉的手腕,強硬地將她往外拖。
沒想到喬福晉卻強力地抽回手,淚眼婆娑地道︰「我不能回去……這一回去,只是會害了你們。」
她的目光直盯在韓少臣臉上,巴不得能伸手好好模模他、感受他的存在,可是……她卻一直拿不出勇氣……
原以為這輩子她再也見不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想不到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只是時不我予,她不能和他相認,更不能隨他離開啊!
裕麟親王喬爾泰勢力遍布,在皇上面前又是當紅之人,若是得罪了喬爾泰,就怕他和他爹這一生會更難熬了。
「我猜,你已經料到我是誰了,既然已經知道,為何不跟我走?」韓少臣臉上覆著傷痛的痕跡,沒想到與娘多年不見,第一次踫面會是這樣的情況。
為何她就是不和他一塊走?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走是為了你們父子好,你懂嗎?」她咬著後,趕緊掩去臉上的激動,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真的在你脖子上抹上一刀,你仍不肯走?」韓少臣滿月復怒火,他在這兒懇求她這麼久,她居然連一絲感動也沒有!她還當他是她兒子嗎?
「我想,你應該叫韓少臣吧?」喬福晉微微一笑,走近他,多想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的皺折,但是她不敢。她連一絲微薄的母愛都不敢奉獻,對這孩子,她注定要虧欠到底了。
「你確定不走?」目光一緊,他手上的力道也跟著加重。
脖子上鋒利的刀痕淺淺地侵人她的肌膚,印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可喬福晉卻不在意,她仍漾著微笑,痴迷地看著這個二十來年不曾見過的兒子。
「原諒娘,娘是逼不得已的,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如果讓外頭的護衛發現,你就逃不了。」喬福晉握住他的手懇求他,只希望這輩子還有機會能再度見到他。
韓少臣猛地甩開她的手,濃眉一飆,怒意飛揚,「這麼說來,你死也不跟我走了?」
她點點頭,「不是娘不要你們,而是我真的不能走,走了只會害了你們,這樣我當初含怨離開你爹就沒意義了。」
「好……很好……你真以為我不敢動手殺了你嗎?」韓少巨手勁一個加重,將喬福晉的腕骨捏得格格作響。
她緊咬住牙根,硬是不吭一聲,然而淚水卻不停地染上雙腮。
「你……你真不怕死?」韓少臣心頭猛然一陣緊縮,直盯著她那張因強忍痛楚而緊皺的臉孔。
喬福晉撇開嘴角,釋然一笑,「能死在自己兒子手上,我也該滿足了,你就動手吧!」她閉上眼,眼角慢慢滲出了淚,臉上卻有著異常的堅決。
韓少臣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本欲朝她頸部掐下的手猛然頓住,身子隱隱發顫……
「你走開——」猛力推開她,他一刀刺進了圓幾,「爹已經快不行了,你知道嗎?他這麼痛苦的活著就是為了等著見你一面,我不求什麼,只求你能去看看他,讓他在臨死前了了這樁心事,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你也辦不到?」
他渾身發著抖,嘴角彎起了一抹譏諷的線條,「你很厲害,在我面前儼然是一副慈母的模樣,什麼都是為我們著想,可我壓根不信!既然你對我們這般不屑,那麼我對你也沒有任何奢求了。」
猛然轉過身,他心底滿是失望地離開了。
「等等——」喬福晉沖上前,抓住他的衣袂,「等等……你說什麼?你爹他……」
「沒錯,他就要死了,他已病了好久。」他沉痛地閉上眼,「再給你一次機會,要去見他嗎?」
思慮許久,喬福晉仍是搖搖頭,卻已哭干了淚,「不行。對不起,替我告訴你爹我滿懷的虧欠——」
「得了吧!」他狠狠一聲咒罵,「韃子就是韃子,無情得緊。」
「不要這麼說娘,娘這個東西留給你做紀念。」她忍著悲痛,拔下手腕上的一只翠綠玉鐲,塞在他手里。
韓少臣咧嘴笑了,笑容背後卻有著一抹捉模不定的深沉。他手捏著玉鐲,狠狠地往地上一擲,眼睜睜地看著它斷裂破碎!
喬福晉掩住口,驀然流下淚。
「我們韓家還用不著你來施舍,你自己留著吧!」韓少臣冷著眼,大步走了出去。
喬福晉趕緊到門外四處探探,就擔心他的蹤影會被人發現。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揪著心,暗自為他祈禱,希望他能平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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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喬福晉門外的護衛突然清醒,府邸有刺客的消息立刻被喧染開來。府中的護衛各個正襟危坐,巡邏兵也不斷增加,大肆在府邸搜索著。
喬福晉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無奈地干著急。她怎能開口對那些人說那是她兒子,不能動他呢?
于是她到了佛堂,敲著木魚念起經。但願佛祖保佑,能讓她兒子少臣趕緊月兌離險境。
韓少臣果真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原本靜謐的府邱變得嘈雜無度,巡邏兵更是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幾乎讓他無處閃躲。
倏然,有數名護衛朝他這個方向走來,他吃了一驚,立即揚高身形,躲上一幢樓的閣樓上。眼看底下官兵愈來愈多,他立刻間身進屋,躲在窗邊的屏障後頭。
「寧苑格格,你快來瞧瞧外面,怎麼有那麼多侍衛在走動?」丫鬟小倩听見底下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好奇地攀上前一瞧。
此時,她與韓少臣之間只隔著一只山水畫屏障,逼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哦!我看看。」寧苑放下手中的棋子,走到窗邊細看。
這下倒換成她與韓少臣的距離最近。她的臉頰緊貼著屏風,而他也亦然,呼吸間都能聞到她那有如茉莉般清幽的香味,足以誘人心魂。
「難道是有刺客?」這情況多年前也出現過一次,不過那刺客很快就被侍衛逮著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真想去額娘那兒看看,希望她沒事。」不知為何,寧苑心頭突然一緊,直害怕自己的親娘發生了危險。
「您還是等等再出去吧!我擔心那刺客還沒被抓到,要不他們也不會跑得那麼急。」
小倩專門負責格格的安全,她可不希望格格因此發生危險。再說,喬福晉住的寢宮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往返之間若遇上歹徒,那就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