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郡聞言,背脊瞬間一僵,「別提這事了。走,咱們一塊去後院,就快要入席了。」
賀達也立即幫腔,「是啊!還是趕緊到後院用膳,這里賓客太多,實在不宜再談這些私事。」
「既然八王爺也這麼說了,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他再一次勾住單微沙的縴腰,與她一塊兒往後面而行。
圓圓的紅燈籠綿延不斷,照亮了整個後院,在夜里看來特別分明又喜氣洋洋。而佐尚羽被安排與八王爺和喬郡同桌,也因此兩人暗地里較勁的意味也愈來愈明顯。
佐尚羽早已暗地里觀察他們良久——喬郡這陣子老往賀達府邸跑,說不定賀達也與通敵之事有所關連。
今天他所以應邀前來,就是打算試探他們的反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八王爺處處為喬郡說話,而且目光犀利、城府極深,想必與契丹的串通他必然有份。
不久,桌上已擺滿了菜色,正當一位女僕將一道紅燒煎魚端上桌時,那股味猛一竄進單微沙鼻間,她居然痛苦地揪住胃,沖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來!
佐尚羽眸子一冷,立即上前詢問道︰「你怎麼了?」
單微沙直搖著頭,因為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只覺得胃好難受……尤其一聞到那煎魚的味道,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將胃里的東西吐個精光!
「該不會微沙姑娘不舒服吧?要不要到後面房間躺著,老夫派人為你請個大夫來?」
賀達建議。
單微沙搖搖頭,一張小臉已被她吐得血色全無,絕麗容顏也變得更加白皙。
「不……不用了……我吐吐就好。」
「單姑娘千萬別客氣,你既然是我賀達的客人,我們理當照顧你才是。」他揚眉輕笑。
「微沙,我八爺爺說的可是真的,你就別客氣了。」就連喬郡也開口說道。
而單微沙只是有點錯愕地回睇他一眼,然而就這麼一瞥,佐尚羽便以為他們是在暗通款曲。
「既然沒事,就快點兒過來,別讓大家為你一人忙。」他的口氣不知何時突然變得這麼暴躁。
單微沙勉強壓下苦澀復雜的心緒,緩緩站起,坐回椅上。
「來,微沙姑娘既然身體不好,是該多吃點魚。」當賀達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擱在單微沙的碗中時,她簡直是錯愕地不知所以!
但又怕自己的拒絕惹來佐尚羽的怒焰,她只好強迫自己咀嚼那塊魚肉,勉強吞進月復中。
然而烘烤過的魚肉,其腥味可說是最濃,一下月復就直嗆著她的鼻尖,讓她再也偽裝不了地彎起身子。
她直按著小骯,臉上已漸漸變得蒼白,還不時泛出冷汗。
仿若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佐尚羽立即追問︰「你究竟是怎麼了?」
單微沙咬著唇,她不能說話,就只怕嘴一開,她便會痛苦的嘔出。
「你怎麼不說話也不吭聲,蓄意急死人嗎?」佐尚羽心急于她這突變的模樣,卻又恨她始終不開口說個明白,讓他杵在這兒,進退兩難。
「我……我是真的不舒服,想先回府。」她垂著臉,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她臉上的痛苦。
「那我送你好了。」喬郡立即開回。
他會這麼說,一方面是希望能暫時躲過佐尚羽給他的無形壓力,另一方面也為了能再接近美艷如花的單微沙。
當初舍棄她,完全是為顧及喬家的顏面,可是私底下他仍著迷于她那張令人驚艷的容貌,直想一親芳澤。
「不用了!」佐尚羽想也不想就回絕了。
「別鬧了,既然微沙姑娘不舒服,就別逼她吃東西了。等會兒有歌妓名伶前來這兒獻舞,大家就看看表演,我保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馬上就會消失。」賀達臨時當起了和事佬,而單微沙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坐在原位,卻不敢再動桌上的食物。
這時候賀達突然擊掌兩聲,不一會兒便從後院東西兩邊回廊各自走出一排穿著鮮麗,打扮入時的舞娘。
頓時,一旁的弦竹樂曲聲響起,如流水般的輕盈的音律直接流竄了整個後院。
舞娘編躍起舞,姿態,引來許多賓客的注目禮。
這其間單微沙發現那群舞娘中有個正角,她打扮得更加貌美、模樣艷麗、舞姿飄搖,一襲薄紗在她那輕柔的身子上凸顯出她若隱若現的身段,著實是美得讓人離不開眼。
包讓單微沙敏感的是,那位舞娘邊舞,還邊向佐尚羽拋媚眼,而他也不時回以她一個溫柔帥氣的笑容。
這暗自調情的一幕,看在她眼里,心頭竟會又酸又澀!
「佐侯爺,她便是咱們汴梁城聞名的舞娘盈香,听說你們滿熟的?」賀達雙眼揚,笑得蓄意。
盈香!原本想喝點熱湯的單微沙,手竟然一松,調羹落入碗內,發出一聲極為突兀的聲響。
「你究竟是怎麼了?頻頻出狀況!」佐尚羽眉一蹙。
單微沙趕緊捧住碗,雙唇抖顫地說︰「沒……沒什麼……」
原來那女人就是盈香,就是當初她獻身給他時,他嘴里喃喃念著的女人?
此情此景,當她再次听見他嘴里喊著那女人的名字,甚至還看到了她嫵媚的本人,心底的疼可是怎麼也忽略不了。
「尚羽,你也來了?」
一曲舞畢,盈香立即來到了他們這一桌,「八王爺,盈香給您賀壽來了。」
「好、好……」賀達開心地點點頭。「盈香姑娘的舞藝愈來愈好了。」
「謝謝八王爺夸獎。」她巧笑倩兮地,隨即緊貼在佐尚羽身側,撒嬌又道︰「你好久沒來看盈香了,盈香可想死你了。」
「因為最近忙,但是我心里可從沒忘記過你啊!」佐尚羽笑得俊逸,還伸手輕擰了下她的面頰。
「忙!忙著納妾嗎?」
盈香頗帶敵意的眼神直瞟向單微沙,使得單微沙心頭一撞,倏然低下小腦袋。
「你也知道我與家父這次出擊契丹慘敗,家父殉國,府邸里頓時一片愁雲慘霧,我納個妾不過是想討個喜,把這股穢氣給沖刷掉罷了。」
佐尚羽眯起漂亮的眼,突地攬住盈香的腰,讓她緊貼這他的大腿坐定,這場面可是讓坐在一旁的單微沙不自在極了。
「你好壞啊!這麼說你不就把她當成吸納那些穢物的工具了?」盈香立刻揚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語,但字字卻像帶刺的鞭直抽打在單微沙的身上,幾乎令她痛不欲生!
佐尚羽立即哂笑出聲,「有意思……你這個解釋還真有意思。」
「佐侯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賀達見他這麼批評一個弱女子,也不禁為單微沙抱不平了。
「我不能說她?八王爺為她心疼?那喬郡你呢?」他話中有話地頂回。
「我……」喬郡一陣語塞。
賀達立即開口為喬郡解圍道︰「敢情是佐侯爺仍為喬郡曾與微沙姑娘間的關系耿耿于懷,甚至是吃味?」
「吃味?哈……」
佐尚羽放肆大笑,問著盈香,「你說,我會為她吃味嗎?」
「若是為了我或許還有可能,喬大爺您說是嗎?」盈香轉而向喬郡問道,可讓喬郡嚇了一跳!
「你怎麼也問我?」
「是啊,當初她不是被你下堂的嗎?哦……也不能這麼說,你們好像連拜堂都還沒,她就被你趕回去了,是不?」
盈香見佐尚羽無意為單微沙說話,說起話就更加尖酸刻薄了。
單微沙手捧著瓷碗,雙手顫得差點兒將碗內的湯水溢出,但她仍是不發一語,只是靜默地承受。
「盈香,你就別再提了。瞧她緊張成這樣,倘若她當真就這麼倒地不起,還有誰幫我消化府里那些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