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早點兒去吧!適應一下環境也好。」
「我知道。」蔚晴的心頭突然一陣空虛,久違的疲憊與無力感再度涌現,對于未來她一點信心也沒,突然要離開這個她生長多年的地方,不舍之情仍強烈地在胸口煎熬。
尤其,她將面對的人是他。
「怎麼了,你有心事?」侯卿耀看出她心神恍惚。
「沒……只是放心不下爹爹的身體。」爹爹近來老毛病按發,她卻不能在他身邊盡孝道。
「這你放心,反正都在京里,你又不是不能出宮,隨時可以回來看爹呀!」
他的目的只是要她進宮,最好她能博得皇上的信任,如此他的下一著棋才能盡快出手。
「我一定會常回館里看您、大哥、還有其他弟兄。」侯蔚晴應允,卻始終無法感受到父親隱約散發的那抹興奮。
「那你趕緊去準備吧!」侯卿耀揮了揮手,便兀自陷入沉思中。
蔚晴離去之前,同侯卿耀老邁的背影看了一眼,才舉著蹣跚的腳步走入後室。
※※※
原來紫禁城內的一切和她想像的並不盡相同。
雖說外觀景致與排場都是耗費大手筆的設計與金錢堆砌而成,但隱藏其中似乎全是金玉其外的散漫生活。
蔚晴不禁搖頭,對于自己今後該如何適應這里的生活感到無措。
「怎麼了?不喜歡進宮是不?」特意等在紫禁城外,帶領她進宮的樊溯,並未遺漏掉她微蹙眉頭的表情。他在九彎十八拐似的長廊上停下腳步,帶著恣意瀟灑的笑容看向她。
「怎麼會?對我來說,去哪都一樣。」她輕輕地說。
「因為你的個性本就雲淡風清,所以去哪兒都能獨善其身?」
他的一雙利眼,似能洞悉人心。
「你……」她垂下頭,不予致評,繼續往前走。
「你別忘了,你進了宮就擺明了落入我的地盤,你想,你還能逃得過,掙月兌得了嗎?」樊溯不理會她的恐懼,上前攫住她的下顎與她面對面。
他軒昂的性格、危險善變的臉龐帶給蔚晴內心不小的沖擊!
她別過臉,他亦加重手中的力道,不願放開她,「我只要你記著,只要是屬于我的,無論是東西或是人,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他一松手,蔚晴連忙後退貼住牆面,但仍可感受到被他肆虐的下巴彷如被烙了印般,把灼熱的感官刺激到最高點。
她恨自己被他的一舉一動所影響,「你到底想說什麼?」蔚晴用力抹了抹下頷,恨不得能將殘留在那兒,他的手的溫暖抹掉。
樊溯眯起眼,緊接著像道颶風般席卷向她,以蠻力抓住她的雙肩撗向自己,以饑渴狂野的吻猛然封住了她的口。
他的舌如火焰,焚著她的唇,有股熱力讓她不得不張開嘴喘口
氣,而他的火舌卻趁隙而入,緊攻她虛弱的心防與無依的靈魂深處!
直到蔚晴無力地軟倚在他身上,他才霍然放開她。
「我吻了你,也曾將你全身上下給模遍了,你如果要擦拭掉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記,除非你毀了自己。」他唇角微勾,冷冷地道。
「毋需我毀了自己,你已經先行動手了。」她努力地與他劃出一道距離。
她就知道,那天在千屏山,他所漾出的笑容不懷好意,原來當真是居心叵測!是自己太傻,被采藥時溫柔多情的他給迷惑住了,單純如她又怎能應付得了他擅長的邪惡游戲?
「你要逃到哪兒去?這里可是皇宮內苑,既已來了,就別想擅自出宮。」他眼底激射一道道磷磷青火,臉色卻相對的凍成寒冰。
「我不想和你多說,你只需把我該做什麼事,從何時開始做,吩咐下來就行了。」她強打起棈衶,不讓自己退縮,更不願自己輸在他無理的氣焰之下。
「是不是進宮的心願已達成,現在便迫不及待地想與我劃清界限?」他幽惑的眼眸眯出一絲戲謔的狹光。
她怒瞪了他好一會兒,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去哪兒?」樊溯的動作更快,剎那間她又被鎖進他的胸前!
「讓我走,我要回武館——」她清麗的小臉已被憤怒、抗拒、倔強、指控給扭曲了。
樊溯卻在這時候放肆大笑,「哈……冷靜可人的小白兔這會兒怎麼變成了一頭張牙舞爪的母老虎,恨不得將我撕裂後一口吞進月復中?」
「如果可以,我會這麼做。」
「你休想!」他鉗著她腰際的手猛一用力,卻無意間扯痛了她的傷口!
蔚晴低呼了一聲,一股錐心的疼痛讓她淚水盈眶。
「怎麼,你的傷還沒好?」他焦慮的眸映照著她的淚眼,口氣急促震驚,似乎比她所承受的痛苦更劇烈。
她按住傷口,輕搖頭。她根本不敢看他,此時此刻的他像是又回到了采藥那天,他會為她焦慮,亦會關心她,全然沒有皇家子弟的驕貴。
然而她知道,那個他只是個幻影,片刻後他又會回到那冷酷無情的樊溯六阿哥,無論在氣勢言辭上絕對是不輸人的。
「這怎麼可能,十來天過去了,你有武功底子又懂得自我調息療傷,早該好了。」他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
蔚晴再也受不了他的控訴與懷疑,激烈地回應道︰「對,是我騙了你,我裝病作痛行了吧!」
這些日子來,為了避免讓爹爹起疑心,她和平日一樣得帶著弟兄們練武作操,又怕身上的藥草味會引人疑慮,因此,她不敢上藥,且常常一個不注意,剛愈合的傷口又被扯開,幾次下來,傷口
已化膿積血,疼痛難當,但她依舊面不改色、故作堅強。
唯一知情的哥哥也被她的演技給蒙混過去,以為她已經完全康復。
「讓我看看。」她的臉色頓變蒼白,額際滲出冷汗。
在樊溯五官上浮上一層關注,柔和了他原有的嚴厲,形成一股變幻莫測的特質。
「我不。」她一閃,首次躲過了他的「祿山之爪」。
蔚晴不喜歡他老是對她頤指氣使的,尤其是他那露出可惡笑容的臉龐更令她無所適從。
「我倒要看看你準備閃躲我到幾時?在紫禁城內的每個人都是為自己的私利而生存,不會有人管你這個平民女子。」他森冷的說。
「這麼說,你也是以私利為目的了,而我卻無法帶給你任何利益,你尋錯對象了。」她差點被他的低語懾住,但仍勉強鞏固自己的自尊。
他眯起狩獵的雙眸,由眼縫中笑睇著她作堅強的模樣,「沒錯,你既非將門之女、更非富家千金,根本無法帶給我利益,但卻能讓我嘗到戲弄狎玩你的快感,因為,你的逞強與清高自傲礙了我的眼,或許你可以跟妓女學著對我獻媚諂言,等我一厭倦就會放過你。」
「你……作夢!」他冷冽無情之語又激得她傷口隱隱泛疼。
「就算我作夢吧!而你永遠是我夢里的囚女,除非我願意,否則你永遠逃不出我的控制。」他看到她撫在腰間的手又緊縮了一下,「跟我回我的寢宮,我一定要看看你的傷。」
「別踫我!」在他說了這麼一串刺傷她的話,他怎能還期待她會若無其事地跟他走!
「是嗎?那我今天非得將你「踫」得徹底不可!」樊溯正要以蠻力拉住她的手腕時,長廊盡頭的拱門下出現了一個雙眸含怒的身影。
「六阿哥——」是昱馨格格,她徐緩地走向他倆,冷冽的目光始終未離開蔚晴,「她是誰?你玩女人從不曾玩進宮里過,為何任意將她帶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