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楚雲往西南方向約莫走了一刻鐘,他發現前面有個突兀的石穴,穴外還站了個詭異的小子。
楚雲邁步向前,小或見到來者,整個人驚跳彈起,只因項楚雲那抹凌厲駭人的氣勢與尊貴優雅的舉止步履。
「你……是誰?」他被穆天行下令看守在此,只知師父在里頭療傷,沒想到會有外人尋來此地,始終警戒地繃著身子。
「你又是誰?」項楚雲不答反問,咧出深沉難懂的笑意。
終于找到了,他有預感,諾安一定在里面。
「喂,你別進去!」眼見頂楚雲打算私闖洞穴,小或連忙以身攔阻。
「算你有膽識。」這小子明明已嚇得屁滾尿流了,居然還敢攔他,害項楚雲想不為他鼓掌都難。
他一個閃身,壓根不理會眼前的小小阻礙,便跨步向前,陡地,一聲爆破遽響!楚雲猛一彈跳,閃過了飛砂走石,卻也深陷機關中,進退兩難!
尚在不遠處的凌澈與藍勛聞聲,立即十萬火急地飛速趕往,電光石火中已到達石穴外。
「項楚雲──」藍勛大喊。
「別進來,有機關!」項楚雲響應。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之下,藍勛無計可施;所幸凌澈一向對機關暗器有所研究,他連忙在藍勛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
藍勛會意地點頭,雙雙一躍數丈,合力在穴頂劈下一道犀利掌風,頓時穴冢一分為二,機關破壞殆盡。
「你們來得正好,這里頭有個穴中穴,諾安八成被藏匿于此。」項楚雲見他倆平安,心中大石頓時落了地。
三人相覷頷首,合力擊發,洞口瞬裂,卻已不見穆天行蹤影,只見諾安蜷曲在角落,似乎已被點了迷穴。
「糟糕,穆蓉兒還在外頭,鐵定被救了。」凌澈擊掌大喊,恨自己的粗心與失誤頻頻出現。
「算了,她根本沒什麼利用價值,充其量只是個累贅。先出去再說,不知這洞里還有沒有暗樁。」
藍勛不再逗留,抱起諾安,四人便疾沖向外。
丙真,才不過數秒,洞穴猛然爆破,其轟天巨響幾乎震驚了八荒九垓,撼動了四山五岳!
「真險!還好已救出了諾安。」藍勛自語,看著懷中緊閉星眸的佳人。
「只可惜禍首逃了。」凌澈嘆息。
「他還會找上門的。」藍勛篤定的口吻讓凌澈與項楚雲兩人不能理解。「因為他需要解藥。」
「解藥?」楚雲逸聲出口。
「詳細情況等會兒再告訴你們吧!我得先將諾安的穴道解開才是,這制穴法用得極深,得運氣求解,你們為我把關。」諾安緊蹙的肩顯露了她的難受,這個發現令他苦不堪言。
「沒問題,必須先找個歇腳的地方。」
楚雲贊同,于是三人開始尋覓安身之地。
★★★
「諾安,好點沒?」
藍勛在長達兩個時辰的運氣下,才將諾安身上的穴位敲散,此刻的她正發出喃喃囈語,瑟縮在藍勛的臂彎中。
他摟緊她,額際滿是因長時間運氣所沁出的汗水,在來不及擦拭下滴在諾安的眼瞼上。她睜開蒙的眼,瞳仁中映出他一張鷙猛焦急的臉孔。
「勛哥……」氣若游絲的呼喚聲,擰住了他的心神。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他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臉部的剛冷逸去,換上柔情的線條。
「他呢?穆天行。」之前的每一幕景像這才制上諾安的腦波,她一怔忡,驚懼的眼四處張望著。
「別怕,他已經逃了。」藍勛輕輕揉捏她的細肩,給予她力量與勇氣。
「逃了!是你救我的?」兩翦秋曈亮閃閃地看著他。
「穆天行武功不弱,又擅長機關暗器,我一個人沒法子應付,還有你哥和我哥的幫忙。」
她那如蜜似的紅唇,一張一合地挑逗著他,心口那永難饜足的渴望時時紛擾著藍勛清明的神智。
「可是他逃了?」
諾安倒是擔心起藍勛的安危,至于自己的,她早就認天知命了!
「他為了解藥一定不會罷手,我打算讓我哥先帶你回櫻花鄔,采情花療傷,我留在這兒善後。」藍勛考慮過了,也唯有如此,諾安才能在一定時間內趕回鄔內,他擔心「情花」的壽命……
「不!我要留下來陪你。」諾安說什麼也不答應舍他而去。
「听話,諾安。」他心意已決,容不得她反駁。
「你不要勉強我。」
「反正我主意已決,你不要也不行,休息一會兒,你們就啟程。」他的嗓音揉入撕裂的痛楚,他也不舍呀!
只是「情花」生命力有限,既知它凋謝之日將至,又怎能放任她在這里蹉跎時光。更重要的是,情花是父親的遺物,為何會和這整件事情牽連上?穆天行一定知道緣由,他必須問清楚!
「你不能逼我。就算我腿好了,失去了你,我一樣不要活了!」
一泓深情的清淚再度無聲淌下,不僅溢滿了她的頰,也灼傷了他的心。但藍勛自知他不能軟化,否則將害了她。
「放心,你不會失去我的,我也不會被這種小逆境輕易打倒。」他輕笑,狂肆的氣息拂上她的唇。
近距離下,諾安可以看見他眼中的掙扎與無奈。
「如果我不肯走呢?」她不放棄地又問,希望藍勛念在她為愛固執的心意而讓她留下陪伴他。
「我會強迫你哥哥帶你走,他為了你的安全必會采納我的意見。」他努力迎上她那盈盈雙曈,逼著自己說出絕決的話語。
「那我以死相逼呢?」她顯然杠上他了!
「諾安!」藍勛一愣,臉色被她的言詞嚇得一僵,血液頓時逆流!
「橫豎是死,我選擇和你一塊兒,別扔下我,我愛你……」
情話傾訴是這般撩人,一字一句都深深擊向藍勛的心坎,讓他彷惶無助、無所適從。
「有了情花,你不會死的。」他真想吶喊!
「如果它已謝了呢?」她反問。
藍勛喉頭一陣梗塞,原來她沒忘記他曾告訴她的話,情花這陣子將會凋謝,永不復生,除非有情……
只是如何注入感情,無人能知!
「所以我要你立刻趕回去。」藍勛並不擔心穆天行會竄進鄔內,因為早在發現穆蓉兒居心不良時,大哥已將五行迷蹤換了方位。
但前題是,諾安必須在情花凋零前趕至。
「你一個人去對付穆天行,教我怎能放心?我不答應。」無論如何,諾安就是不肯輕言離開;悲情之淚再度翳上她雙曈,也益發凸顯了她羸弱中所隱藏的固執。
或許,她會因而一輩子成為瘸子,也可能會如同穆天行所言,漸漸變成一個面目可憎的怪人,但只要能緊守他一分一秒,她都死而無怨!
「諾安,別為難我。」她的每句堅持都刺向他浴血的心,一出糾纏不清的戲碼正悄悄地、毫無預警地上演著。
「我懂了!」她輕搖頭。
「你懂什麼?」
「你是怕我礙著你。」她面容僵硬,無力的說道。
對,她怎麼忘了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跟著他,只會造成他的顧慮和不便,更別說她現在連逃都成問題了。
「不是的!」藍勛快發狂了!
「但如果我不走,我大哥和凌澈大哥就可以留下幫你,勝算便大了很多。」她暗自思慮著,根本沒將藍勛的反應放在心上,「這樣好了,我躲起來,不牽絆你們,讓你全心全力去對付穆天行,好不好?」
諾安扯開燦爛的笑容,睜著活潑靈動的大眼望著他,希望自己快樂無憂的模樣能讓他安心,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只要別趕她走!
「諾安,你別演戲了,你不是戲子,演來不像,反而讓我難受!」他霍然大吼,逼退了諾安的自言自語。